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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

赵剑斌:第13章 阳早初到延安的印象——阳早、寒春红色传奇

发布时间:2021-11-15 来源:作者来稿作者:赵剑斌

阳早、寒春红色传奇

第13章  阳早初到延安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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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以后,飞机开始来到陕北延安上空盘旋。
 
阳早听说,如果走陆路从北平到这里要走三个月,而今天他则免去了长途跋涉的辛劳。他虽然为自己失去这么个受锻炼的机会而感到遗憾,但为自己这么快地到达解放区而感到高兴。
 
从飞机的舷窗鸟瞰这座城市,尽收眼底的不过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山城,山城里散乱地建有几幢低矮的泥房子,以及环绕着宝塔山,清凉山、凤凰山、万花山等四座山的山腰建造了难以计数的窑洞,一条不宽的延河水沿着山脚汩汩地流过。延河边,位于城东的宝塔山上有一座宝塔,塔身挺拔秀丽,高耸入云。
 
这里既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又没有熙熙攘攘繁华喧闹的街市;既没有灯红酒绿的店铺,又没有一般都市来来往往穿梭如织的车辆;难道这里就是他阳早心仪已久的革命圣地延安吗?
 
随机的同伴告诉他:这里遍布全城的正是“人家半凿山腰住,马车多从屋顶过”的延安窑洞。
 
飞机降落下来以后,有两位会说英语的工作人员前来接待阳早,热烈地跟他握手,表示对他的欢迎,接着把他安排到城中心的外宾招待所。
 
阳早怀着一种新奇、兴奋的心情在延安的几条街上漫步。他看到这里的八路军指战员不分职务大小,一律身着粗布做的蓝灰军装,有的裤子膝盖部位还打了补丁。街道的路石虽然不像柏油路那么平整,但还是打扫得干净整洁,人们说说笑笑地走着,彼此都很和气友爱。阳早感觉这里跟他在中国先前光顾过的许多地方不大一样,跟他在美国生活过的一些大城市小城镇也不一样,这里像另外一个和谐淳朴充满生机的国度。
 
陪同他散步的中国同志告诉他,中国共产党现在领导着两支部队,一支是八路军,一支是新四军,有120万人。除了部队还有民兵护粮队,他们也打仗也收割庄稼,运送粮食给部队,给受灾的地区。
 
阳早看见一队队的农民推着小车,或者赶着毛驴,急匆匆地将沉甸甸的一袋袋粮食运到城外。阳早感到纳闷,便问:“他们这样匆忙赶路,到哪里去?”
 
陪同的翻译告诉他:“陕北有几个县遭了灾,农业欠产,他们是从山西、河北解放区来支援的运粮队!”
 
这些话马上触动了阳早敏感的神经:前几月他在长江流域调查灾荒,亲眼看见长沙、武汉一带饿死那么多灾民,国民党政府官员们大多贪污了上边发下来的救济物资,甚至可以公开地设立出卖救济物资的商店;商店外边的马路上经常倒卧着濒临饿死的穷人没人过问;而在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一处有灾,八方支援,共产党调拨粮食直接给受灾的人民,真是泾渭分明,差别太大。
 
翻译还告诉他:民兵护粮队是正规军的外围组织,只有先参加民兵训练才能进入正规军;凡是家里有人参加了正规军的军人家属都会受到边区政府的许多优待,青年们大多数都是踊跃报名参军,他们清楚地了解参军打仗不是为了别人,而正是为了保卫解放区,解放全中国的穷苦人。
 
阳早看得出,这里的军队指战员们穿的布衣军服不如国民党的艾森豪威尔式或仿美国空军式的制服质量好,样式好,这里战士们的武器也大多数是土制的或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远远不如国民党军队的美式武器先进。但是这里由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官兵们,个个精神焕发,斗志昂扬。他们学习写字,念书,看报,关心着国内外政治经济时局的发展。阳早路过一个窑洞的院子时停下来,通过翻译跟正在院子里读报的战士闲聊,年轻的战士以质朴的语言向他介绍了自己每天的生活内容,生活感受,阳早只能是频频点头称许。
 
以后几天,阳早参观了设在延安的国际和平医院。
 
由差不多50孔窑洞组成的医院,每孔窑洞的房间前方开有窗户,洞壁经过粉刷,显得明亮,洁净,有的洞内装着炉子,有的顺着地面安有暖气管,在洞外生火。房间里冬暧夏凉。医院大约拥有200张床位,目前住着150名左右伤病员。
 
医院产科病房是发展最快的一个部门,阳早参观时共有40多位产妇入院,农村妇女也可以来医院生孩子,她们只需付住院期间的伙食费。据说以前连伙食费也是免费的,致使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民们顾虑重重,她们怀疑自己是否被医院当成了试验品,所以还是让她们交一点费用好些。
 
参观过医院,阳早又被安排去一所由美国洛杉矶市民捐款建起来的保育院。陪同他的翻译介绍说延安城里有不少类似的保育院,由一些妇女组成的保育员们有的替白天双双工作的父母照看孩子,有的要照顾那些父母远离延安工作或在战争中失去父母双亲之一的孩子们。其中一部分孩子已经成为孤儿,但是他们跟这里所有的孩子一样,穿得很整洁,吃的虽然没有太多的肉和牛奶,但青菜还是能天天保证有的。
 
阳早饶有兴趣地一边询问这所保育院里的情况,一边不由得想起了他不久前的夏天在湖南所见到的孤儿院的情形:在那里孤儿们一天只能得到12盎司(约0.34公斤)的面粉,而且孩子们身上脸上都是肮兮兮的,根本没人照管。
 
晚上回到外宾招待所,阳早又结识了几位美国人:这里刚来一批美军观察小组——包括两位上校,一位少校和一位军士;另外,有马海德医生(乔治·海德姆),他曾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从医,到延安工作快十年了;还有一位擅自跑到这里的联合国善后救济署<联总>的牙医,以及前雇员西德尼·李敦白。
 
每周有一架从北平飞来的飞机,经常有随机来的中外记者到延安。阳早在他下榻的住所又结识了《纽约时报》编辑部的福斯特·哈利。据说,曾写过好几本有关苏联和中国书籍的美国知名左翼作家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近日要来延安。阳早期待着能够见到她。
 
11月9日,阳早被分配到整建部的光华农场,整建部的领导和农场里的同志们为隆重欢迎阳早的到来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
 
宴会桌上特意摆上了为阳早做的几样西餐,虽然味道不是很地道,但是阳早还是十分开心地品尝着,在欢声笑语中跟刚刚结识的同志们饮酒碰杯。
 
“请问阳早同志,你今年多大岁数?”有一个懂英语的同志叫张耕野,他有意坐在阳早的旁边,给阳早当翻译,有时也提一两个问题。
 
“我今年28周岁,1918年10月9日生。”
 
“那么说,你的生日刚过一个月?”有一个叫刘德英的小个子,看样子也就十几岁,他调皮地冲着阳早喊了起来,“咱们今天再给阳早过一次生日,让他多来几盅白酒!”
 
于是在座的全都热烈鼓起掌来表示赞成,有的同志甚至欢跳起来,手拿着一瓶二锅头跑到阳早身边来给他斟酒。
 
满满的一茶杯白酒被阳早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二锅头是当地人用粮食酿造的一种高度数烈性白酒,酒香浓郁,甘醇,味正。阳早将酒喝下去以后被呛得连咳了几分钟,弄得在场的同志们都笑了。
 
回到农场的住所,阳早发现自己住的窑洞很特别;窑洞是靠埋设在地下的暖气管道来供热的,晚上让他睡得很舒服;而且他发现,每天食堂专有人为他做三顿饭,而不是像其他的同志那样吃两顿饭。
 
“为什么让我吃三顿,你们吃两顿,我不能有这样特殊的待遇,我也要养成吃两顿饭的习惯!”阳早找农场领导提出自己的要求。
 
领导笑着说:“你慢慢地适应吧,要在这里养成新的习惯,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领导让红小鬼刘德英带着阳早去裁缝那里量好尺寸,给阳早缝制一套由两层棉布中间填塞上棉芯的八路军军服。阳早像在这里的所有延安人一样有了标准的过冬保暖服装。阳早问他穿着这身军服是否可以像这里的普通军人那样在街上到处走,可以到任何地方去不受盘查和阻碍。农场的知识分子同事张耕野和康迪分别对他说:
 
“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走为好,因为你的汉语不行,有些话你说不清楚,这里的老百姓弄不懂你是怎么回事。现在大家都在谈论时政:蒋介石在美国军方支持下正要撕毁《双十协定》,不顾全国人民和平、民主、团结、统一的强烈要求,妄图大举进攻解放区,悍然挑起全面内战。时下‘美国佬滚出中国’的呼声日益高涨,尽管我们的报纸已经将美帝国主义跟美国人民作了明确的区别,可是老百姓,尤其是农民们都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们耳闻目睹的是美国人造出飞机给蒋介石轰炸解放区,屠戮解放区的中国人,这当然很容易形成强烈的反美倾向。所以,你在延安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尤其你的大鼻子蓝眼睛,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外国人,你又不会解释!”
 
阳早只好守在延安市郊西南的杜甫川光华农场,他跟懂英文的张耕野、康迪学习汉语。他学得很吃力,他认为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但为了跟同志交往,为了及时地读报,了解国内外的局势,他谦虚地拜同志们为师,努力地加快学习着。有时,阳早记住了几个汉语单词就想用一用,练习一下,由于一时使用得不准确,难免要闹出一些笑话:
 
一次,大家在农场干完活,坐在山坡上休息,阳早忽然在山坡上打起滚来,嘴里还一个劲地嚷嚷:“这个小牲口可把我咬坏了!”
 
同志们围拢上来,问他:“怎么回事,哪来的小牲口?”
 
他一边翻滚着,一边用手指指身上的衣服:“小牲口在这里,可把我咬坏了!”
 
这样大家明白了,阳早所说的“小牲口”不是牛、马之类的牲畜,也不是狗、猫之类,而是藏在他衣服里的“跳蚤”,是“跳蚤”这类的微小生物咬得他痒不可耐。同志们听他这么一说,简直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在紧张工作的同时,阳早总忘不了学习,学习汉语,也学习上级发下来的文件。
 
红小鬼刘德英有一次给他念一篇毛主席的文章,刘德英用跟他学的半英文半中文的语言为他讲解。开始他还算弄明白了一部分意思,后来当读到文章中揭露卖国傀儡政府的一段,阳早不明白地问:“什么是‘傀儡’?”
 
刘德英不知道“傀儡”这个词在英文中怎么念,又一时找不到懂英文的同志来解释,阳早不明白便一脸茫然地焦急等着。刘德英找来英汉词典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中文“傀儡”这一词。后来刘德英急中生智,他拍了一下大腿:“有了!”他找来一双筷子、一块手绢,扎成一个木头人的模样,弄成了一个简单的木偶。他用手拨着那个木头人,说明木头人自己不会动,全都靠人来摆弄它,这就是“傀儡”。
 
“懂啦!懂啦!”阳早高兴地喊着,他称赞刘德英这小鬼机灵,说:“照你的解释,我明白蒋介石是美国政府的傀儡,汪精卫是日本的傀儡,对吗?”
 
刘德英早就跟阳早厮混熟了,他一高兴,搂住阳早的脖子摔起跤来。
 
从此,阳早更加认识到学习汉语的重要,他学习更加认真刻苦。一年以后,他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汉语的日常用语,只不过说话时有着明显的陕西口音。
 
阳早要学习好汉语,因为他短期内不想离开中国。


(责任编辑:林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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