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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剑斌

长篇小说《钢城》:十三、衣锦荣归时遭到殴打

发布时间:2016-07-11 来源:作者:

一台奔驰轿车早早停在东钢宾馆门外的雨搭下等他,申玉驹刚走出旋转大门,司机就及时地出了驾驶室,给他打开轿车后座的门。
没几分钟,轿车驶进东钢2号门。早8点15分,此时的2号门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进进出出的载重卡车陆陆续续地经过这里,上下班的人流渐渐减少,实际上只有下班的职工往外走,上班的职工早己进入厂区。因为还有15分钟就到了上班的时间,迟到的职工要被罚款接受处分,迟到的次数达到一定的数量还要被除名。现在的职工只要被严厉的厂纪厂规考核束缚着,都必须小心翼翼地遵守,很少有人贸然违背。
看到重新归他申玉驹领导管辖的东钢,看到这些厂房、厂区的大道、高耸的烟囱,架在半空中的粗细不等的管线,看到这些犬牙交错的铁轨以及近处绿茸茸的草坪,远处苍翠的山峦,他有一种美不胜收的喜悦,有一种凯旋归来的荣耀。虽然刚才上车时司机告诫他,厂部办公楼前的广场有上千职工在聚集开会,不便于从那里进门,而提议走2号门。他想抓紧时间首先公布中层管理人员的任免名单,敦促他们采取必要措施,整顿、稳定厂内秩序,维持正常生产。他起初不同意从2号门驶入厂区,后来也认可了,但他根本不在意那些集会闹事的工人们会有什么大作为,不相信他们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扭转乾坤的举动来。
进入厂区,轿车先开到机械厂。这个分厂的几个领导早已闻讯在厂门口列队,恭候他这位东发钢铁股份公司的新任总经理。他们中不乏杌陧不安、诚惶诚恐地担忧能否保持住官职的人。通过几年前宇虹重组东钢相互间的接触了解,有的人是不忍心对工人严加管制惩罚,有的是年纪较大接近或者已经到了按原标准内退的条件,有的是根本没瞧得起这个不太懂生产管理、也不够资格来当这个统筹全局的“帅才”。他们内心里厌恶这个只会绞尽脑汁算计成本、克扣工人、也克扣下属的工头。他们不愿意毫无保留地执行他的旨意。宇虹第一次重组东钢,这些中层干部已跟申玉驹之间产生过芥蒂,谁会揣想到宇虹几个月以后又衣锦荣归,回师旧都?他们感到凶多吉少,前途未卜。
司机先下车打开车门,申玉驹虽然内心颇有些重任在肩、不可掉以轻心的压力,但表面上还是佯装成踌躇满志、顾盼自雄地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傲慢。
“欢迎申总经理前来指导工作!”机械厂白厂长强颜欢笑地恭候未来的顶头上司。
“欢迎申总……”其他几个人有的干笑着,有的主动巴结着,向来自私企的老总表示致意。
申玉驹表情威严、自鸣得意地跟大家简单握过手,就进了办公小楼。
在会议室,大家先站着,然后才一一落座,一时间气氛很尴尬。有不少中层领导都清楚,申玉驹头一天上任就是来宣布任免名单的。几个月以后的初次见面就将降低部分干部的待遇,或者降职使用,或者打发离岗回家,只有一部分人保持原职,或许还有所提升。
实际上的议程也确实如此。申玉驹很快从他的皮包里掏出那份打印好的名单,从中抽出相关的一张。他不会演说,也不会铺垫、渲染、营造某种氛围,连个像模像样的开场白都没有。
“今天我来向大家宣布一下新的机械厂中层干部任免名单,这是经过章董事长认定的。”
他念得很快,但大家还是记住了自己的去向,被免职内退的、被降职使用的心情都很沉重,脸上原来那点矜持的微笑早就一扫而光。
有人问:“能不能再斟酌一下,难道就这么一锤定音地敲定啦?”
“对!宣布了就不能再变动,至少短期内不能动。以后可以根据各位实际表现能力,有的再提升晋级,有的再降级使用甚至裁员回家。关键是能否忠于职守、精明强干、任劳任怨、服从指挥。听话——这是最重要的一条。不贪不腐,不搞歪门邪道,也很重要!”
被降到副处级的白厂长,委屈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不愿为自己辩白又不甘心认输。
被裁定下岗的一位副厂长则忿忿不平地质问这位突然间权倾一时的新老总:
“请问申总,你这样随随便便任免干部,根据什么标准,我的工作有什么问题,我的年龄还没到被裁的杠杠,你这样裁人,有没有公平公正可言?”
申玉驹是个不善言谈、不善答疑的老总,但是炫耀权柄、争强好胜的心理使他又不能不说几句:
“根据什么,这还用问吗?说说白厂长吧——白厂长的业务能力、专业技术那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他的弱项是手软,遇事不果断,不敢按照我们宇虹制定的规章煞风整纪,对下面的工人下不了狠手!这不行,不敢管事、负不起责任的领导当不了一把手!再说你吧,”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提问题的人,说下去,“我们工厂已不再是国企了,归我们私企控股了,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养老院、疗养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绝对不行的!”
那个提问题的接上话茬说:“这几年我根本就没请过几回假,就去年有一回感冒发烧,休了两天,让你赶上知道了。”
申玉驹于是瞪起眼珠子反驳:“让我赶上了,我就拿一回当百回。看来我还没有诬陷你,你是真的没来上班。不过,你还可以享受新的内退干部年薪标准,比你在这里的年薪60 万要少些,但6万也比当个普通工人多,比一线的在岗工人还多,你偷着乐吧!这是原来国企、国资委给你们定的优惠政策,到我们私企这儿暂时不作变动。以后什么时候再变,那就看我们高兴不高兴,看我们对个别人照顾不照顾了!”
对于新任老总这么一副盛气凌人、大耍淫威的训斥,谁也没有再提什么意见,下面一片鸦雀无声,仿佛都已经焕然冰释。
接着,申玉驹乘车又来到炼铁厂。在这个原有1300人,9个职能科室,11个生产车间,现已精减到800名职工、4个处级、30个科级领导的大型重点分厂单位,申玉驹却没有急于宣布任免名单,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不说不快的话题,他有了一种演讲的欲望:
“这个……按照我们宇虹与东钢第一次重组签订的合同,准备用两年时间,力争使这个厂达到1000万吨的年产能,这次我们二次重组还是要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你们炼铁厂必须要上新设备,严加管理,对干部的管理更不能降低要求。能者上,优者上,这是毫不含糊的。那么,这次被裁下去的,被降职使用的,就不应有什么心理平衡不平衡的,要正确对待嘛!理解万岁嘛!因为这次是我们私企控股,我们不会白白地养活一些闲人,养一些不起作用的干部!你们说是这样吗?”
他征询台下分厂干部们,但这些干部还不知自己这次调整命运如何,能否在册保留级别。他们急于知道任免结果,所以谁都心不在焉地想心事,没有几个回答他说“是”还是“不是”。
台下的有些干部等得焦急,就鼓动他说:“申总,您就快点公布名单吧,车间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处理呢!今早,工人们闹事,运输线被封堵,原料运不进来,铁水运不出,我们的好几个高炉已经休风停产,几个炼钢厂也要停产啦!”
“什么,下面还有高炉休风停产的?我倒要去看看哪几条运输线被封堵?!”
于是炼铁厂刘厂长向他耐心地解释如实地汇报说:“今天全厂几千职工在闹事,我们正在做劝说工作,我们会努力维持生产的,您也不便去车间现场。那里的工人们情绪很激烈,您去不太方便。”
申玉驹听到这里,转念一想:“也是这样,我去不方便,假如我现在马上公布任免名单,恐怕还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于是他当场宣布:“我这里的名单可能还要根据今天各位的实际表现再作调整,谁有能力确保高炉持续生产的,我可以让他继续留任。不能够确保的,我要追究责任。不管在这之前,我的名单上是怎样定的,我是总经理我说了算,可以重新再定!今天不能休风停产,你们必须给我管住工人,今后你们能不能留任,主要看你们今天对工人们闹事的态度!”
说过这些话,他悻悻地掉头就走。
在驱车开往焦化厂的路上,确实有几处被各种物件堵住铁道的现象。几台机车拖着车皮无奈地停在厂房车间以外,一群群纠集在一起的工人们在往铁道线上堆码杂物,不但阻拦机车,而且准备阻拦过往的汽车。
“这是谁的轿车?堵住它!”一个工人看到他乘的轿车便喊。
“肯定是当官儿的轿子,别放跑了!”又一个工人随声附和。
司机拉下车窗玻璃,按申玉驹的吩咐,跟工人们敷衍着:“我们是省内批销商,来订货的。”
工人们看不到拉上后座车窗玻璃纱帘的申玉驹,即使看到后座上的人,也未必能认得出坐着的人是谁。因为,大部分工人们不认识申玉驹,他们以前很少有机会能直接接触到他。
一看到工人们堵路,申玉驹就心慌意乱,恼火地骂起来:
“这些人就是该收拾!让他们全下岗,没饭吃,就一个个都傻眼!”
到了焦化厂,申玉驹直奔厂长办公室,他操起电话先给动力厂、热电厂、氧气厂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了一些情况。当他了解到已有一群工人到了动力厂正要停送煤气、空压风和水时,他气急败坏地训斥动力厂的王厂长一顿,要求这个厂长必须顶住,不能让工人们得手。如果让工人们将煤气等生产必需的动力停送,他将给厂长处分,直到撤职。随后他又给章焕良打电话,给黄希林打电话,汇报了工人们正在冲击冶金区,堵塞原料运输线的情况,要求增派警力,动用专政工具予以武力镇压,抓捕滋事的工人们。
打完电话,他发现焦化厂的沈厂长站在旁边一直等着他发话。他才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主要议程,于是他发令说:“把你们厂的班子成员全都叫到会议室!”
沈厂长“嗯,嗯”地应了几声,然后讨好地问:“申总需不需要调几个保安来?工人们这样闹,我看您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问题。”
申玉驹此时还毫不畏惧,他满不在乎地答道:“有什么可注意的,工人们能把我怎么样?!”
沈厂长又嗫嚅地“嗯”了一声,转身想离开办公室去招呼外面的班子成员。
申玉驹对厂长的提醒在转瞬间有所领悟,便顿然改变腔调:“你去找几个保安来吧,以防万一嘛。”
没几分钟,焦化厂的几位正、副厂长,二十几位科级干部都到了会议室等候。随后,申玉驹也走进来。
申玉驹面对这么多人注视自己的眼光,面对这么多人关注他们的仕途所显露出来的严峻神情,他也有些神色慌乱。因为刚才打电话时的激动、恼怒,因为刚才沈厂长提示后引起他内心的一阵短暂的惶恐,他略微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干咳了几声,才提高嗓门说:
“本来我今天是来宣读任免名单的,但刚才在炼铁厂就改变了主意。我可以对那些已经决定被免职、被降职的领导干部网开一面,再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面对今天工人们闹事罢工的企图,你们表现得好,给我顶住的,配合我们做好工作,把那些闹事的工人说服了,摆平了事端,恢复生产,我会收回免职降职令。但如果表现不好,还让工人们继续闹下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知道宇虹这次进来已经控股,我们有权对‘占着茅房不拉屎’的、不作为的,该降职的降职,该撤职的就撤职,绝不迁就和姑息!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次我们宇虹重组扩股65%,已达到控股比例。这说明东钢不再是国企,不再是国企控股企业,已成为私企控股企业。你们别再做国企依赖梦。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们,再过几年,我会让整个东钢厂都姓申,完全成为我个人的企业。你们可以不信,谁不信谁给我瞪大眼睛盯着这个东钢,它到底会成为一家什么样的企业,它肯定会成为我姓申的私人企业!
“如果相信我的话,你们听着,我个人的产业由我说了算,我想用谁来这里当厂长、作业区区长,那要看你们听不听我的。所有干部由我安排工作,谁要跟我对着干,或者阳奉阴违,那就有你们好瞧的!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招——那就是裁人,那就是让你们走人回家抱孩子……”
正当他情绪高涨起来,有点得意忘形地呵斥这些将对他百依百顺的分厂管理干部时,不知为什么,会议室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接着门被“哐”的一声撞开,五六个性情粗野的工人闯进来。
“听说申玉驹到焦化厂来了,请问谁是申玉驹?”一个光膀子的工人用高嗓门厉声盘问。
申玉驹正在得意地给焦化厂的干部训话,一时没有弄明白工人们找他的用意,就迎上去反问:“你找他干什么?你们是哪儿的?谁让你们进来?我们正在开会,都给我出去!立即出去!!”
说着他抓起桌子上的一只烟缸往地下摔去,并骂起沈厂长:“你老沈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让上楼?连门都把不住?!”
沈厂长不反驳也不解释。
但是工人们并不示弱,对申玉驹的驱逐令并不遵从。一个胳膊上缠纱布的工人,上前一大步,语气更强硬地说:“你别跟我们玩这个,我们找的是申玉驹!”
申玉驹倔头倔脑并不畏避地说:“我就是申玉驹,你们要怎么着?”
“怎么着?”那个光膀子的工人冲上前,一把抓住申玉驹的脖领,质问道,“听说你们宇虹控股啦,你申总也转正啦,牛逼了,扬言要让东钢工人全都下岗?!”
申玉驹也一把抓住这个工人的手腕,语气稍微缓和地要求他:“你给我松开手,松开我的衣服!”
这时从外面赶来的保安及时过来拉架,保护申玉驹不被工人殴打。另几个工人几次上前参战,时而打申玉驹几拳,时而被保安用身体挡住。申玉驹被光膀子的工人扭扯着,扯坏了衬衫以后便挣脱了一时的羁绊。
两个保安把申玉驹推到离工人们远一点的会议室外。申玉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只脚上的皮鞋,因为鞋带被门下摆的什么东西刮了一下而脱落了。
申玉驹匆忙撤离中顾不上再拾起来这只高档皮鞋,光着一只脚快走,拉开了与工人们的距离。其他几个保安将工人们拦住,不让他们继续靠近申玉驹。
挣脱了工人们的扭扯,申玉驹捂着被工人们打疼的半边脸,嘴里还在逞能地叫嚣着:
“该让你们下岗就让你们下岗,我是总经理我说了算!三年之内我让东钢姓申,我让你们这些东钢人全下岗!”说完,他随手做了一个让工人下岗的动作。
那几个工人在后面一边臭骂他,一边放出口风要找更多的工人揍他:“你等着,小样的,我们去找几百、上千的工人来收拾你。你要东钢工人下岗,东钢工人会把你扯巴零碎了!”
后来,焦化厂沈厂长把申玉驹和一起陪着的保安带到一个材料科的办公室,安慰他说:“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门是两层防盗门,一般人打不开,很安全。外面的工人太多,你暂时走不了。我去找人想办法把你转移出去。”
办公室里有一个装工具的大铁柜。一个保安提出为安全起见,要沈厂长将柜的锁头打开,以便工人来找前再让申总藏到铁柜里,这样隐藏起来更安全。
沈厂长很信任这几个保安,申玉驹对保安的细心关照也很感动。他对保安感激涕零似的发誓般许愿说:“等你们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会给你们加薪,我会奖赏你们的!我申某人是个知恩图报、最讲义气的人!”
等沈厂长和几个保安将申玉驹锁在有两层防盗门保护的办公室里,一起离开以后,申玉驹开始冷静下来认真地考虑自己的处境。他开始担忧自己可能会被工人们抓住遭到一顿暴打。这些工人们被他的裁员政策所激怒,已经无所顾忌、不计后果。但转念又一想,有沈厂长和这几个保安,有这个房间的双层防盗门,还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躲在焦化厂材料科的办公室里,可以听到楼下工人们的说话声,喊叫声,似乎让他感觉楼外面的工人们越集结越多,人们的嘈嘈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他听到有人喊:“这是省里的牌号,这台轿车肯定是那个姓申的,司机没了,咱们把它掀翻,把它砸了!”
“对!把它砸了!一、二、三,掀翻!”说话之后,申玉驹听到一声轿车被掀倒的巨响。
这时,他的心里已经感到些许恐怖,想到这些肆无忌惮的工人们开始真的在造反,开始对他们的整治行为进行阶级反抗,已经变得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他很担心这群愤怒的狮子们真的找到自己,会给自己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但是他又怀疑事态不一定真的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他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认为倒霉的事总不会全让自己摊上。自己只不过是宇虹私企的一个高级雇员,一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大老板。自己只不过是私企盘剥工人们的大工头,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更多的利润,最后的收益要归到作为董事长的大老板那里。
想到自己为大老板担惊受怕地待在这里受罪,他感到冤屈。但他个人毕竟多年来也从宇虹集团得到了一个普通国企职工、国企中层干部连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年薪300万,这是任何一个普通工人根本不敢奢望的天文数字,然而却是他自己的真实的所得。因此他要坚决服从大老板的调遣,忠贞不二地监督和执行大老板的私企规章,死心塌地遵照大老板资本扩张的雄图大略去行动。实际上,他早已成为大老板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手下心腹,他的利益和命运起落已与这个私企老板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他怎么能不去为此而卖力,以至于去卖命呢?
想到自己在为大老板豁出命来效力,大老板怎么能不救他出水火?
于是心慌意乱中,他可能想到许多又什么都没想,他略略调整了一下心态,冷静下来取出腰间的手机。他拨了一个常用号码,觉得不妥,不应该也不能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一旦让别人在外面听到,不是暴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吗?于是他马上点了一下“取消”键,在颤抖中颇费心力地将一个字又一个字写在手机屏幕上,将短信发给大老板:
 
章总:
我已被工人们殴打,现藏在焦化厂材料科办公室,处境
危险,请速派人来救我!   申玉驹
 
短信发出以后,他略微坦然地倚在远离窗户的一个破沙发上。
屋里很闷热,几个窗户都紧紧关闭着,没有对流的空气。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泼洒到屋里的地面和墙壁上,一大滩耀眼的光斑熏烤着他。由于惊吓和心悸,脸上身上几处在冒汗。热汗从额头,从脸颊,从胸前、背后沁出流下来。这种挥汗如雨的感觉,仿佛十几年前,在遵沽钢铁厂当炉前工用钢钎搅动炉中的铁水,火红的炉膛敞开口向你喷发出无限的热量,辐射出无限的光源。现在酷暑难忍,空气窒息,他连大气都喘不过来,仿佛身陷囹圄,时间过得特别慢,一分一秒都真难捱。
大约十多分钟过去,章焕良给他回了一个函:
 
请放心,我正在联系省委、省政府领导,通过省公安厅及东发市公安局全力对你进行营救,不会有什么事的。省市领导十分重视此事,他们正在调集大批防暴警察和武警,对现场进行布控,帮你脱离险境,请你十二万分地放心。
章焕良
 
看过章总的回复函,申玉驹粗粗地大喘了一口气,仰面躺下,躺在一个油污斑驳、沾满尘土、气味异常的破沙发上,多少有了些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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