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杂谈

   我曾经也是幻想崇祯皇帝迁都南京能够东山再起的一员，怪只怪那个戏耍崇祯的言官。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存在即合理，那个言官不是孤立现象，而是代表一股庞大的势力不希望崇祯踏入别人的禁区。南明小朝廷依然在争权夺利、醉生梦死。实际上双政治中心并不好，长安、洛阳的争奇斗艳，在塑造百花开放的景象的同时，也为政治经济集团的分裂做好了注脚。


   朱棣迁都北京，保留南京之举，被认为是天子守边的壮举，但也可认为是自身力量不足的无奈之举。南京保留了整个王朝架构被当成是以防不测的备用手段，但也可被认为是收买人心的权宜之计。郑和下西洋在我看来是皇帝将南方地区经济大权操纵手中的强力措施，但这一政策无法为继，而且还出现盗图谜案，就说明中央势力被排除出南方地区。


   发现了美洲，美洲的白银大量运往欧洲，被认为是世界史的一件大事。对中国历史来说，也是件大事。首先，以当时世界的经济体量来说，白银对欧洲人来说太奢侈。老百姓用不上，需求量就不大。白银在欧洲的用途主要是给士兵发饷，向银行家借贷。明朝中期经济依然在提速，但货币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白银的到来是一个相对完美的解决方案。中欧之间，白银存在巨大的利差，这就为明朝沿海地区的走私提供了动力。这种走私甚至到了武装走私的地步，中国出现了大批的倭寇。日本也成为这一链条上的重要一环，日本这时期也向欧洲大规模的出口铜。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中、日两国的海禁大门不攻自破。这又让我想到鸦片战争的炮声，到那时西方打开中国大门的只有两件商品——白银与鸦片。


   在我看来，打开中国大门，肯定有内外勾结了。倭寇被灭后，抗倭的统帅胡宗宪含冤入狱，不久自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严嵩也应声倒台。之后就有隆庆新政，彻底打开了中国国门，政府鼓励海外贸易。到了张居正当政时期，一条鞭法改革，让白银真正坐上中国官方货币的宝座。这就是文人的能力，因而我是怀疑南方有巨大的财阀势力的。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也说，当年的很多京官是被大商人全程资助的，形成了官商一体的格局，可惜直到现在也不能揭开它的面纱。白银这种官方货币如果操控在大商人手中，那就说明中国早就存在资本主义了，只不过是比较隐蔽罢了。


   十六世纪是白银的世纪，对全世界政治的影响是欧洲的城市国家开始没落，民族国家开始成型。在日本这个岛国，贸易利益的争夺，也让日本处于战国时代，最终丰臣秀吉胜出，成为日本新的王者。而他甫一上台，就把矛头对准朝鲜，最终的指向就是中国。万历在很困难的情况下，进行了抗日援朝战争。这场战争的政治经济后果是严重的，中央政府无力独自面对危局。而在白银利益的鼓动下，少数民族会蠢蠢欲动的，最终导致了满蒙藏的结盟，给中央政权致命一击。


   在嘉靖末年，还有个标志性的人物就是海瑞，他因骂皇帝被当成言官的典范。隆庆新政，他自然加官进爵。但海瑞罢官事件就说明官商利益集团要的是什么官员了，他们要敢于面对强权，但也要手段灵活，为利益集团输送利益，因而海瑞就不是适当人选了。随着白银在中国的兴风作浪，中国新兴的政治势力——东林党起来了。无论他们的辞赋文章多么的好，品德风尚如何为人称道，但他们坚持不纳税，不为国家分忧就暴露了他们的最终图谋。这些人也和现在的公知们很像，反对权力，不反对资本，要求言论自由和政治民主，实际上在谋他们自己的利益，没有为天下苍生考虑半分。这批人也是眼高手低的一批人，他们不见得反对专政，当满清铁蹄进入之后，他们大多当了带路党。没他们的支持，满清也不能那么快的控制局势。南方几百年来的盛衰也从徽商的辉煌历程中可以瞥见。当巨大的商业帝国兴起之后，他们就要求垄断利益，哪个集团能给他们这个利益，他们就委身于这个集团，东西方的历史概莫能外。


   明朝比较奇葩，出了嘉靖、海瑞这样长期不上朝的皇帝。这些皇帝信仰道教，酷爱青词，因而也出了很多青词宰相。很多人为写好青词不遗余力，也有很多人因青词飞黄腾达。青词的出现，看似是皇权的顶点，但恰是皇权崩塌的开始，皇帝需要通过青词知晓谁是自己人。打破青词的王阳明的心学，不重外表、看重实际。这样皇帝就无从着力，难辨忠奸了。这就到了万历的非暴力不合作了。除了生死存亡时刻，不一概袖手旁观，眼不见心不烦。后来就出现那个木匠皇帝，这是他的成功之处，几百年后后人依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木匠。但有人想过他爹是怎么死的吗？有想法活活弄死了，至今还是谜案。木匠皇帝就把一切交给了信任的宦官，任其乱折腾，整肃官员。但木匠皇帝命不长，最后大明王朝来了一位明白皇帝崇祯，一个异常勤劳、异常朴素的皇帝，好像上天派他来就是为前几任赎罪的，但就是这个明白皇帝弄丢了大明王朝，这是一种反讽吗？或许是难得糊涂的正解吧。


   明朝的事情实际上世纪经济急剧变化的产物，中国的封建大一统模式自有它的节奏，在一种缓慢地自我革新中实现更新换代。但白银的出现，打破了中国的节奏，让中国的政治经济环境发生剧烈的翻转。抗日援朝失去明朝最后的家底之后，就说明这个王朝要寿终正寝了。或许这也是《西游记》的寓意吧。道士——皇帝，最后败给了和尚——金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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