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云帆事件发生以后，很多朋友将它定义为警察对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青年人对一次暴力打压。我一直不同意这个看法。因为从我所看到的对事件的描述来看，这更像是一起年轻人凭着热情做错了事导致的一次冲突。因为类似的事情我是见到过，也劝阻过的。但是后来事态的发展就很有意思了。先是左右合流，再就是这几位年轻人被当成了英雄，不仅是英雄，而且是马克思主义者。现在连张云帆自己都开始讲述他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故事了。但是，就像我已经写过的两篇文章中所指出的，在我看来，这几位年轻人并非马克思主义者，或者说现在还不是很好的马克思主义者。现在，张云帆自己的叙述放在这里，我们就更可以分析一下，他距离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还有多远。
年轻人追求马克思主义无疑是应该鼓励的。但是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并非易事，不仅要有理论的素养，还要有实践经验的积淀，把理论和实践融会贯通，才能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是不多的。当年毛主席就说过，我们党真懂马列的不多。虽然很多人的悼词里经常出现“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字眼，但是能写上“马克思主义者”的有几个？我本人也算是多年研习马克思主义的，而且也讲授马克思主义理论，也组织学生的马克思主义读书会，但是自觉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还很浅，还在努力学习。不过，以我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对于那些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东西还是能够有一定的鉴别力的。
张云帆在这篇文章里面讲他的心路历程，我想，作为这一类的文章，总要讲一讲他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吧。如果只读过两篇文章就说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大概有些不够谦虚。当然，读书并不在多，党校的一些人马列的书读了不少，但是却读成那个样子，说明数量不是主要的，重要的还是质量。当年毛主席就说过，一些识字不多的工人农民比知识分子更容易接受马克思主义。不过，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还是应该有一个交代吧。但是我们在张云帆的心路历程中并没有看到这些。
我们先来看看他对两本经典著作的理解吧。
“读《共产党宣言》，让我明白了，自从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社会就划分为不同的阶级，正是不同的阶级之间的斗争，推动了历史进步。社会从来就不是一个抽象的共同体，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经济地位，因而有不同的阶级意识，有不同的价值追求，有不同的政治主张，开展着或隐蔽或公开的斗争。英雄人物不过是代表着历史进步的阶级的先进代表，不过是时代孕育的佼佼者，离开了阶级群众，英雄也就失去了力量。而共产主义的力量所在，不是一些伟大的英雄人物，而是千百万的无产阶级，只要阶级社会还存在，对共产主义的追求就不会停止。”
我相信，作者应该是读过《共产党宣言》的。但是这就是他读《共产党宣言》的收获吗？我们知道，《共产党宣言》一共有四章，第一章资产者和无产者，是用唯物史观来分析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趋势的，前面一部分讲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历史地位，后一部分讲资本主义暴露出来的矛盾和无产阶级的斗争，结论是无产阶级的胜利和资产阶级的灭亡同样是不可避免的。第二章无产者和共产党，是讲无产阶级革命的纲领的，其中核心的纲领就是前几天被围攻的周新城教授所讲的“共产党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自己的主张——消灭私有制”。第三章是对各种社会主义思潮的批判。这一章经常被人忽略，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一章。它告诉我们，反对资本主义的并不都是革命的，有些是空想的，有些甚至是反动的。这对我们今天尤其具有现实意义。第四章是讲共产党与其他党派的关系。由于那些党派绝大部分今天都已经不再存在了，所以这一章除了对我们今天的统一战线工作具有一般性的指导意义外，确实没有多少价值了。而张云帆所讲的对《共产党宣言》的理解只是《共产党宣言》开篇的几段话，而且是带有引言性质的几句话。那么，《宣言》的核心内容呢？马克思主义是怎样看待资本主义的？为什么资本主义必然灭亡？为什么无产阶级是资本主义的掘墓人？最近有人说周新城教授误读了《共产党宣言》，对此你又是怎么看的？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是什么？读完《宣言》，对这些问题居然没有提及，我真怀疑你读了假的《共产党宣言》了。
再看《资本论》。
“读《资本论》，让我明白了，资本主义的生产体系是如何按照规律运行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决定了无产阶级被剥削压迫的现实，想要不彻底砸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彻底改变分配方式是完全不可能的。同时我也看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存在的固有的矛盾，以及这样的矛盾将最终推动社会向共产主义发展。”
我不知道作者是如何从《资本论》中得出结论，说“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决定了无产阶级被剥削压迫的现实，想要不彻底砸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彻底改变分配方式是完全不可能的。”据我所知，《资本论》并没有谈论这些问题。《资本论》第一卷是《资本的生产过程》，这是由马克思自己完成的。它分析了剩余价值规律在资本的生产过程中的表现，论证了剩余价值规律的作用必然会导致资本主义生产的集中和垄断，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外壳被炸毁这一资本积累的历史趋势。这就在理论上说明了《共产党宣言》所指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第二卷《资本的流通过程》和第三卷《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马克思生前并没有完成，是由恩格斯最终完成的，可以算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的作品。第二卷主要讲剩余价值的实现问题，第三卷是讲剩余价值的各种形式。资本主义的剥削绝不是简单的资本家对工人剩余价值对剥削，而是整个资产阶级对整个无产阶级的剥削，最终是通过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来完成的。恕我读书读的不够细致，我不知道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是怎样论述要彻底砸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我只知道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生产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这种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资本主义时代的成就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我又不禁要怀疑，张云帆读的是不是假的《资本论》。
再看社会主义的历史吧。
“对社会主义历史的学习，让我理解了，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之间的过渡时期，‘这个过渡时期不能不是兼有两种社会经济结构的特点或特性。这个过渡时期不能不是衰亡着的资本主义与生长着的共产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换句话说，就是已被打败但还未被消灭的资本主义和已经诞生但还非常幼弱的共产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
终于看到作者引用了列宁的话了。但是，既然列宁已经指出了“这个过渡时期不能不是兼有两种社会经济结构的特点或特性”，那么在社会主义社会中资本主义剥削的存在也带有历史必然性，不能通过行政命令强行取消，只能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去加以限制。同时，也不能用资本主义剥削去解释劳动者的生活状况，因为毕竟由于社会主义经济的存在，并非所有劳动者都继续受到资本主义的剥削。作者到社会主义国家举办的高等学校去寻找资本主义剥削不是找错了地方了吗？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这样批评张云帆有吹毛求疵之嫌。如果一个普通青年人来和我这样谈马克思主义，我不会写这样的东西，最多会认为他表达上可能有些简略。但是对张云帆却不能这样。首先因为他是北京大学的学生。北京大学的学生应该是有很强的理论思维能力和文字表达能力的人，如此不准确地谈论马克思主义总是一个缺点。其次是因为张云帆在宣传马克思主义。要宣传马克思主义就要宣传真的马克思主义。可是我们上面看到他讲的东西实在很难说是马克思主义的。第三是因为经过这次事件，张云帆俨然已经成为一个领袖级的人物了，是有全国影响的人，而他写的这篇东西又是他的一个政治表态，是要影响很多人对马克思主义的认知的，那就尤其要高标准来要求。
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它是体现在马克思经典作家的著作当中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谈论自己信仰马克思主义，怎么也得说一说自己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认识吧。那么，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原理是什么呢？还是历史唯物主义，也就是关于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矛盾运动的关系的认识。毛泽东讲自己读《共产党宣言》懂得了阶级斗争，他所认识的阶级斗争就是建立在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样的认识的基础上的。不信就请去读一读《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读一读《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读一读《论持久战》吧。为了向工人宣传马克思主义，恩格斯专门写了《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文章，介绍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思想。我们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应该是建立在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信仰的基础上的。对中国今天的问题我们同样应该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来分析和认识。
有人说今天中国已经变修了。从某些方面看好像是这样。但是我们还是要从生产力发展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社会主义只能建立在工业化大生产的基础之上。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常识。那么，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工业化是发展了还是退缩了？毫无疑问是发展了。
40年前我们有80%的人口是以个体劳动为主的农民，现在，农业人口已经不到总人口的50%了。而且即使这50%的农业人口相当部分也已经在从事与工业生产相关的劳动。马克思曾经把劳动者和劳动实现条件的分离作为资本主义生产的前提，而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上，这种分离是以非常残酷的方式实现的。但是在我国，我们以非常温和的方式就实现了这种分离。现在的农民表面上是与生产资料结合的。但是这种结合只是一种观念上的结合。很多拥有土地的农民进入到城市去从事工业生产，而他们的土地已经开始由并不拥有土地所有权的农业工人来耕种了。这样，小生产就以温和的方式而不是以掠夺的方式被消灭了。这不是历史的进步吗？
40年前我们社会生产的社会化程度很低，条块分割的问题一直无法得到很好的解决。现在社会生产的社会化程度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原来我们很羡慕麦当劳，说它的汉堡包全世界都是一个味道的。现在我们的全聚德也实现了全国连锁。作为世界最大的汽车生产国，我们的汽车可以使用世界各地的配件。那种由一个汽车厂包办汽车全部生产过程的生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不是历史的进步吗？
40年前我们虽然有很多国营企业，但是其规模都不是很大。没有一家企业进入世界500强。现在我们已经有100多家国有企业进入了世界500强。这些企业基本上控制了我们国家的主要生产部门。原来我们要对经济进行计划管理，要由国家去下达指令性计划，而现在只要对这些龙头企业进行调控就可以完成了。现在国家实行计划调控的能力比40年前要强得多。这不是历史的进步吗？
有了这些进步，我们离社会主义是更远了还是更近了呢？抛开制度体制方面的因素不说，至少在物质条件方面，社会主义制度的物质基础比40年前要更加坚实了。
当然我们的国家现在还存在很多的问题，有些问题还比较突出。我们国家毕竟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只有不到70年的时间，我们用了70年的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用了几百年才走完的路。国家的发展这样快，变化这样大，不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才叫奇怪呢。但是，我们毕竟已经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我们存在的这些问题与资本主义国家存在的问题是有本质区别的。张云帆自称是马列毛主义，想必对毛主席的话应该是很熟悉的吧。毛主席说：“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同旧社会的矛盾，例如同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是根本不同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表现为剧烈的对抗和冲突，表现为剧烈的阶级斗争，那种矛盾不可能由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来解决，而只有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够加以解决。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是另一回事，恰恰相反，它不是对抗性的矛盾，它可以经过社会主义制度本身，不断得到解决。”“应当承认：有些群众往往容易注意当前的、局部的、个人的利益，而不了解或者不很了解长远的、全国性的、集体的利益。不少青年人由于缺乏政治经验和社会生活经验，不善于把旧中国和新中国加以比较，不容易深切了解我国人民曾经经历千辛万苦的斗争才摆脱了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压迫，而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主义社会要经过怎样的长时间的艰苦劳动。因此，需要在群众中间经常进行生动的、切实的政治教育，并且应当经常把发生的困难向他们作真实的说明，和他们一起研究如何解决困难的办法。”如果因为我们国家还存在问题就怀疑乃至否定中国社会的性质，把马克思主义用来批判资本主义的矛头指向我们的社会制度，指向我们的党和政府，煽动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不满，那不仅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做法，而且是在帮助我们的敌人来攻击我们。
再说说阶级斗争吧。不错，《宣言》一开始就说“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毛泽东后来在回忆自己的心路历程时也说过，读《共产党宣言》使他懂得了阶级斗争。但是，仅仅知道了阶级斗争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了吗？马克思说：“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级存在或发现各阶级间的斗争，都不是我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的历史学家就已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已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我的新贡献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要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列宁也说过：“马克思学说中的主要之点是阶级斗争。人们时常这样说，这样写。但这是不正确的。根据这个不正确的看法，往往会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机会主义的歪曲，把马克思主义篡改为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东西。因为阶级斗争学说不是由马克思而是由资产阶级在马克思以前创立的，一般说来是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谁要是仅仅承认阶级斗争，那他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他还可以不超出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政治的范围。把马克思主义局限于阶级斗争学说，就是阉割马克思主义，歪曲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变为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东西。只有承认阶级斗争、同时也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才是马克思主义者。”那么无产阶级专政又是什么呢？1917年发生的十月革命，1949年完成的中国革命，其共同的特点就是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在中国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在此基础上逐步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建成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和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十月革命所建立的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经历了74年的苦难与辉煌之后于1991年底失败了。中国革命所建立的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社会主义国家至今已经存在了69年，曾经有好几次，它都被人宣布即将灭亡了，但是它还活着。不仅还活着，还表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尼克松曾经预言，1999不战而胜；布热津斯基曾经断言，共产主义的诞生和灭亡都是20世纪的事情。现在，21世纪已经到了第18个年头了，社会主义的中国还巍然屹立，资产阶级能不如坐针毡吗？他们做梦都想消灭我们。阶级斗争并没有因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而结束，但是它的表现主要的已经不是工人阶级同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的斗争了。这种斗争在现实中的集中表现就是要不要坚持共产党的领导，要不要坚持无产阶级专政，要不要坚持社会主义制度。看看现在的各种错误思潮吧。历史虚无主义把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中国说得一无是处，目的就是要消解共产党领导的合法性；新自由主义把私有制和市场经济奉为圭臬，目的就是要否定公有制和计划经济；一些人把西方的意识形态和政治制度说成是普世价值，目的就是要否定社会主义制度；一些人鼓吹民主社会主义，目的就是要否定党的领导；一些人把警察搞得灰头土脸，其目的就是要否定无产阶级专政；一些人鼓吹新闻自由，其目的就是要与共产党抢夺话语权……这些都是阶级斗争在现实中的表现，党的领导、社会主义制度，这是当前阶级斗争的核心问题。但是，张云帆又是如何认识社会主义社会中的阶级斗争的呢？
“和工友的交往，以及《北京大学后勤工人调研报告》的调研和撰文过程，让我深刻理解了阶级斗争的含义，明白了什么是‘吃二茬苦，受二茬罪’，……”
我们姑且不谈北京大学后勤工人的问题是否属于阶级斗争的范畴。后勤工人并非产业工人，因此也就不是工人阶级的主体。他们和学校之间的矛盾即使属于阶级斗争的范畴，也不是社会阶级斗争的核心。在这里理解了阶级斗争，再把它推广到这个社会主义社会中去，说你幼稚有错吗？
有些年轻人总是憧憬于前辈的斗争经历，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的先辈们搞工运、搞农运、搞学运，为此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现在，我们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已经建立起来了，斗争的焦点就从推翻旧政权变成了保卫和建设新政权。如果还想将我们的先辈们做的事情再做一遍，那不仅是唐吉柯德式的愚蠢，而且是敌对势力的帮凶。我不否认，这些年我们对青年学生的教育中存在严重的缺点。鼓励孩子们认真学习是对的，但是学习目的不是去建设祖国，而是不学习就要去当工人，这就给学生树立了这样的一个价值观——学生高工人一等。所以在学校里学生不尊重工人、轻视劳动的事情普遍存在，稍有不满就投诉工人。这种状况确实要改变。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学生都培养成精神贵族。但是这是学生的思想问题，不是社会制度的问题，也不是阶级斗争的问题，只能通过教育的方式来解决。我之所以对张云帆们对行为不以为然，原因就在于此。
好了。关于张云帆的问题已经占用了我太多的时间了。我想说的无非就是张云帆们现在都自称是马列毛主义，但是马列毛看到他们的理论一定会说我们不是马列毛主义者。有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愿望是好的，但是马克思主义的信仰的建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需要有一个老老实实的态度。像我们在本文中所看到的，连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都说不清楚，你能相信他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吗？
发表于 2018-2-9 23:4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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