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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争鸣

瓦伊达的法西斯主义批判

发布时间:2016-08-12 来源:作者:罗楠 孙建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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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匈牙利布达佩斯学派的主要成员,米哈伊·瓦伊达 (MihályVaj-da)凭借对法西斯主义批判的理论建树而蜚声国际学术界。在《作为群众运动的法西斯主义》及一系列相关主题的学术论文中,瓦伊达的理论兴趣点始终围绕政治哲学展开,立足于马克思阶级分析的根本立场,揭示了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的根本特质,并由此形成了不同于阿格妮丝·赫勒、乔治·马尔库什等布达佩斯学派成员以文化批判为主的路径。

  小资产阶级:法西斯主义运动的阶级基础

  在研究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时,马克思非常注重阶级的存在及其对社会进程的重大影响。瓦伊达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对法西斯主义的社会结构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划分,并得出结论:法西斯主义是一场以小资产阶级为基础的群众运动,法西斯主义的意识形态是小资产阶级性质的意识形态。

  瓦伊达认为,法西斯主义并不是受大资产阶级操控的傀儡,其主导者是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群体。按照瓦伊达的理解,小资产阶级指的是那些处于社会边缘、地位岌岌可危的即将失业的白领、农民等破落分子。他们在现行体制中生存受到严重威胁,变成社会的“弃儿”,渴望通过支持法西斯主义来保护自己的财产、恢复原有的社会地位。瓦伊达也强调,从社会分工来看,并不是所有支持法西斯主义的社会阶层都是小资产阶级,但他们却具有典型的小资产阶级性质。其共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既仇视大资产阶级,仇视使他们失去财产和地位的现行制度;也仇视无产阶级,认为无产阶级是他们所剩无几的既得利益的最大威胁者。因此,正是丧失了社会地位的小资产阶级不惧怕革命带来的变化,他们希望通过法西斯主义运动实现处境的改变、收复自己原有的传统地位。
 

  总体性原则: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的基础

  瓦伊达指出,获得小资产阶级拥护的法西斯主义的意识形态完全符合小资产阶级的利益,其基础和核心是一种“总体性”原则。为争取更多支持者和拥护者,法西斯主义宣扬一种“总体性”的意识形态,把所有敌对的意识形态都归为对特殊性的诉求——不仅把资产阶级作为“利己主义”而予以抨击,而且反对“财阀政治”、布尔什维克主义和改良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由此,瓦伊达指出,这种排斥一切异己的政党和利益而试图建立自己代表“总体”的国家统治就是法西斯主义“总体性”原则的核心。

  法西斯主义以总体性原则为基础的意识形态尤其表现为对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反对。瓦伊达指出,自由主义最核心的要素就是保持着对理性主义至高无上的乐观信念。因此,在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中,理性主义成为可以超越一切的“合理性”。与此相对,法西斯主义所提出的“总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是以民族、国家、种族为外观的框架。在这个总体性框架之下,实际上是对资产阶级以及无产阶级的双重否定。由此,瓦伊达依据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指出,总体性原则实际上并没有损害私有财产的既得利益,符合小资产阶级的要求,这种意识形态的阶级属性从根本上是小资产阶级性质的。

  权威主义与保守主义:法西斯主义的性格机制

  与社会心理学的法西斯主义批判理论一致,瓦伊达承认意识形态和性格因素在法西斯主义的兴起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瓦伊达不能接受弗洛伊德式的心理机制分析,而是更注重从现实因素中解释法西斯主义性格机制形成的原因。在瓦伊达看来,法西斯主义的意识形态之所以迅速得到小资产阶级的认同,除了它所宣扬的价值符合小资产阶级利益以外,也在于其与小资产阶级性格机制的高度契合。这种性格机制的典型表现就是权威主义与保守主义,二者都与小资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和家庭作用紧密相关。

  在瓦伊达看来,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的性格基础主要是在小资产阶级家庭的日常生活中形成的,这种日常生活构成了童年性格特征确立的基本环境。小资产阶级家庭的独裁特征、父母的权威、对孩子的“服从”教育、自我保护本能的形成等,对来自于小资产阶级家庭的权威主义和保守主义性格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权威主义性格在一切环境下都认同所属的群体,总是自动认同群体的价值等级,因此,当群体与群体出现矛盾时,权威主义会选择支持更强大的群体。同时,由于受到强烈地依附群体需要的驱使,权威主义性格对群体的要求是无条件服从的,这种要求甚至包括自我牺牲。与权威主义性格同时存在的是保守主义性格。小资产阶级所处的社会位置决定其不能自由地行使自己的权利并表达自己的意愿。当改变现状的机会非常渺茫时,小资产阶级只能好好把握自己所能掌控的那部分既得之利。法西斯主义在宣扬意识形态时,正是利用了小资产阶级保守主义的性格特点,保证体制内的变革不触碰各个阶层的现有模式,同时在更大的程度上满足他们的需求。
 

  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的创新理路

  瓦伊达的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批判是具有创新意义的。无论同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相比,还是同西方马克思主义甚至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其他理论家相比,瓦伊达的研究体现出一个突出特点,那就是对马克思唯物史观方法论的完善和创新。一般而言,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严格遵循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二元对立的原理,用直接的、简化的决定论方法来理解法西斯主义现象,忽视了意识形态、心理与性格因素的作用。而抛弃了简单的经济决定论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则普遍采取了一种文化批判的方法对法西斯主义进行分析。从这个意义上说,瓦伊达的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选择了更为多元、辩证的综合分析方法。他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在多样化的阶级关系、经济关系和意识形态特征中,具体把握法西斯主义的兴起和机制。瓦伊达所采取的融合了经济分析与文化批判、结合了历史资料与哲学思考、兼顾了宏观与微观视域的方法论,对于丰富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具有重要意义。

(责任编辑:陈久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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