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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

赵剑斌:第4章 改造世界观的新篇章——阳早、寒春红色传奇

发布时间:2021-11-30 来源:作者来稿作者:赵剑斌

阳早、寒春红色传奇
 
第4章  改造世界观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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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厂的院子里,有一条便道通向山上农家的窑洞,窑洞前存放着一辆刚刚组装起来的四轮马车。这种漂亮的仿照欧美样式的四轮马车在当地根本没人会制造,阳早把它制造出来,还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现在的牲畜需要事先训练以后才能套上马具,绑上车辕试车。
 
经过请示农具厂厂长同意,阳早决定过几天把四轮马车带到延安去。延安方面已经派人传来指示,要求阳早、寒春和“小鬼”刘德英一起迁到延安,等候下一步重新分配。据来人说,整建部要计划在靠近内蒙古草原的三边地区建立一个牧场,现在请阳早、寒春到延安休整一段时间就是为了去三边地区做准备。
 
阳早在制造马车的同时,已经将造车的工艺、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农具厂的工人们。他一边设计制造,一边让这些工人们参与进来,一点一点教会他所掌握的技术。他打算把先造出来的马车带走,农具厂的工人们可以仿造他的马车再造出几辆,这样四轮马车就可以在当地推广开来。
 
在农具厂,以至1947年在光华农场期间,阳早教给了中国同事许多工艺制造和畜牧业方面的知识,同时也从中国同事那里学会一些土办法和经验,从一些中国同事身上感受到不少好的品质和思想。
 
当时的光华农场只有十几个人,几十亩地,还有从阎锡山那里缴获的几十头奶牛——那是几十头良种的荷尔斯坦奶牛,阳早打心眼里喜欢它们。他被分配到畜牧组饲养奶牛,使他这个从联合国救济总署过来的“奶牛专家”终于在中国的大地上派上了用场,开始了他的老本行工作,也使他如鱼得水,有了大展身手的英雄用武之地。
 
刚到农场,阳早觉得自己是个上过大学,读过马列主义书籍,实践上又有畜牧专业的经验,因而有点清高。可是,他很快发现周围的同志们,尽管他们文化程度不同,经历不同,但仍有许多方面值得他学习,可以做他的老师。张耕野是个知识分子,懂英文、念过大学,可他没有架子,整天钻研科学种田;康迪,上大学时学过植物保护,正热心向老百姓推广科学灭虫的方法;“小鬼”刘德英虽然只有十几岁,长得又瘦又小,但非常好强,什么工作都不肯落在大人后头;牛根,是个非常朴实的农民出身的同志,他整天默默不语,每天起早把牛奶装上驴驮,从杜甫川运到几十里外的杨家岭,就像一头十分辛劳的老黄牛那样。有时刮风下雨,有时延河涨水,但牛根总是风雨不误地送奶,还常常独自哼着陕北民歌小调。
 
一次,阳早问牛根:“你整天这样一个人干活,从早忙到晚,不觉得没意思吗?”
 
牛根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阳早,回答说:“你知道这牛奶送给谁吗?先送给保育院的孩子们、医院里的伤病员,还送给身体不好的领导同志。他们能喝到咱们农场的牛奶,你不觉得高兴吗?”
 
听到牛根这一番质朴无华的言语,阳早的脸腾地一下子涨红了,这个农民出身的同志是多么淳厚,思想境界多么高尚啊!他联想到自己,在美国养牛,在这里还是养牛,可其中的意义已大不相同:过去是为了赚钱,为了个人谋生;现在来到延安养牛是为了解放区的儿童、伤病员和首长能喝到牛奶;这个工作是为了革命,为了崇高的事业,如果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工作和这伟大的事业联系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啊!
 
从此,阳早下定决心要在新的生活道路上,要在平凡而艰苦的环境里磨炼自己。
 
为了照顾阳早,同志们要给他吃小灶,可阳早坚决不肯。
 
“阳早,你是美国人,初来陕北这地方,生活还不习惯,不吃小灶要拉肚子的!”老炊事员劝他。
 
“不会的,我身体素质好,吃什么都可以!”
 
但是阳早毕竟不服当地水土,顿顿小米饭让他 吃得拉稀跑肚。他生怕大家知道为他操心,便悄悄地往厕所跑。同志们问他出去干什么,他恢谐地搪塞说:“出去散散步嘛!促进胃肠消化。”
 
寒春刚从北平到延安接触解放区的人,思想上便很受触动,她觉得解放区里的干部群众思想觉悟都很高,都有值得自己学习的许多方面。
她记得在从北平搭上一辆美式卡车来延安的路上,过黄河时,一个衣着讲究的人上了这辆卡车,坐在寒春的旁边。他一个劲儿地要跟寒春搭讪说话,虽然他的英语水平非常差,词不搭意的错误很多。寒春开始以为这个人在向她卖弄知识炫耀自己的才学,便从内心里非常讨厌他,干脆不愿理他。
 
这个人后来在途中下车后,寒春对司机说:“刚才那个人真讨厌,半瓶醋!”司机却是很豁达地为那个人解释说:“讨厌是讨厌,可是他也是参加革命的,他想给人民做些事,他想跟你练习练习英文的口语,提高英语水平,你对他态度不好,能帮他提高吗?他有缺点能帮他改进吗?”
寒春惊讶地愣住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帮助别人的责任。当时这件事让她想了很久,她觉得为什么司机同志会比她想得深呢?虽然他只说了这么几句,但其含意是说在革命的队伍里要互相爱护,相互帮助;寒春再一次感到,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不但要改造客观世界,而且要同时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这种改造是互动式的:不去改造客观世界就不能同时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只有改造好主观世界,才能更好地改造客观世界。
 
在瓦窑堡农具厂这一段时间内,随着政治学习、民主生活会的开展,寒春逐渐体会得更深:她觉得厂里的同志大部分不识字或识字不多,可是他们都在坚持经常性地学习政治,不断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他们对于世界和国家的大事有时比她和阳早知道的要多一些。每到星期六他们召开民主生活会,把是否有利于人民当作衡量是非的标准摆到桌面上来谈,不管是厂长还是勤务员,只要损害了人民利益,大家都可以向他提出批评。一季度或半年内大家都要帮助每个人做总结鉴定,提出优缺点。
 
寒春记得刚来时,大家帮她和阳早做个人总结,一时间讨论不起来,许多人说话都很客气,很拘谨,表扬多、批评少。当时寒春认为她和阳早工作还不错,自己有点沾沾自喜。可是时间一长,大家跟这两个大鼻子混熟了,无话不谈的时候,就开始接二连三地给他俩提意见了。寒春这时才感觉自己身上的毛病还不少哩。
 
寒春对阳早说,也对别人说过:我们是刚从资本主义国家来的知识分子,身上存在很多自己觉察不到的弱点、缺点,同志们并不因为我们有那么多缺点而丢开我们,也没有因为我们是从美国来的而迁就我们,这些同志对我们非常耐心、热情和负责。我们能接受多少批评,他们就给我们提多少意见,这使我心里非常愉快。我们特别喜欢这样的民主生活会,特别喜欢平日里大家对我们坦率真诚的态度。
 
阳早也对寒春说:“现在解放区吸引我们的,首先是人与人之间的全新的关系,群众与政府,群众与军队,这么融洽、亲密无间,这是我们在资本主义的美国从来没有见过的,尽管物质生活很差,精神却非常的充实。”
 
寒春对阳早说:“我们不要早早地离开,我们应该准备长期在中国待下去,我们可干的工作很多,在内蒙古草原上筹建一个大牧场——这将是解放区第一个养殖场。我们要将荷尔斯坦种乳牛及其它种乳牛、与当地的蒙古牛杂交配种,增加乳牛的产奶量。”
 
“对!我们要扎下根来,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我们不仅是为了中国的革命,我们是为了全人类解放到这里的,我们应该学习加拿大医生诺尔曼·白求恩那种国际主义精神、共产主义精神,生活才能更有意义!”阳早充满激情地表示。
 
忙完了革新小组的活儿,阳早、寒春去厂长和其他同志那里告别。
 
阳早、寒春跟这些同志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相互之间已经有很深的感情。
 
在这里生活,大家的物质待遇都很简单,过的是供给制:夏天一套单衣,冬天一套棉衣,吃的是大锅饭,每天两顿小米或黄米饭,一周才能吃一顿粗面馒头。为了照顾阳早和后来到这里的韩丁,厂长特别关照让他们吃的好一点。厂长和其他同志们说:“你们在美国吃的肯定要比这里的伙食强,你们已习惯吃比较好的伙食,如果不吃得好一点,就不可能干好工作。”
 
阳早、韩丁、寒春坚持要跟大家一起吃相同的伙食,但始终没能完全改变过来,虽然他们吃的标准并不奢侈,只是略好一点。同时两个男人忘记了美国雪茄味道,每天只是像陕北人一样抽着旱烟。
 
厂长说:“当有人挨饿时,你不能占有多余的粮食,当大家都有饭吃,贡献多的人可以吃点好的。不然,教条主义的平均态度是不对的。我们到了共产主义是按需分配,现在可以按劳分配,奖励有贡献的人可以达到更好的工作效益。”
 
阳早、寒春还有“小鬼“刘德英就要出发了,他们要接受上级安排的新任务先去延安等候。
 
他们一大早忙着把书籍、工具、被褥等等装上车,套上两匹已经训练过拉车的毛驴,要跟着车老板一起沿着山下的河沟向延安进发。
 
厂长和厂里的同志们出来为他们送行,他们相互间紧紧握手,依依不舍。
 
从瓦窑堡农具厂到延安有200里路,过去曾有一条简易的土路,但是国民党军队侵入陕甘宁边区时,桥被炸坏了,山洪引起的土崩损坏了路基,一直没人修路。现在的路简直不像样子,四轮马车根本通行不了。临走时,阳早带了一把铁锹,到了凡是没路的地方就自己修路。这样他们一边修,一边走,一步步地上了大公路。可是大公路也常常中断,成为庄稼地里的便道,两旁已长满了高杆的青纱帐。在一些地方,农民们干脆把公路完全给犁掉了,毛驴在地沟里挣扎着往前走。
 
车老板和阳早遇到几个农民的孩子,便纳闷地问:“前边的地方是不是道路?”
 
孩子们高兴地告诉他们:“对、对!你们放心往前走吧,穿过玉米地,那一边就是公路!”
 
四轮马车在行进途中,常常遇到一些农民和他们的老婆孩子从自家院墙探出头来好奇地观看马车,观看两个“大鼻子”。
 
天黑下来以后,马车不能继续前行。天晴时,黯黑的夜色笼罩着山野,阳早、寒春睡在车上;有时天上下着雨,他们到村里借宿睡到老百姓家里的炕头,不知哪儿来的蚊子一群群地扑面骚扰,还有虱子、臭虫、跳蚤也出来叮咬人的皮肤,弄得他们根本无法入睡。他们常常要不断地被迫起来拍打蚊子,困得不行才能倒下睡一会儿。
 
他们白天来到了路旁的村子里,准备买一些编结的草绳晚上熏蚊子。
 
一个公路局的负责人走过来,阳早以前在农具厂的时候认识了这个瘦小的年轻人。他带阳早他们到附近的采石场看看。
 
采石场的石料是用来修桥的,陕北所有的桥都是用石料来修,很多人会用石头砌石拱,凡是不是直接在崖壁上凿出来的窑洞都要用石头砌拱,上面再用土盖上。在采石场,一个工人每天用手工能采两块石料,一条牛一趟就驮两块,一天驮两趟,把石料运到修桥的工地上。他们用自制的炸药炸岩石,两个人一天能打一个炮眼,用的是铁锤铁钎。
 
阳早、寒春曾在农具厂给采石场制造过一辆翻斗车,这是他们给农具厂干的第一件产品。想到能给修复公路上的桥出一臂之力,他们感到非常高兴。
 
四轮马车走出瓦窑堡,先向东北,然后西南,经过七天跋涉,阳早、寒春他们才走到延安。
 
到了延安,他们住进一间两头有窗户的房间。晚上这里不再有蚊子、跳蚤、臭虫、虱子来干扰他们,他们不用翻身一直可以香甜地睡到大天亮。



(责任编辑:林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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