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 机
受蒙蔽、受欺骗的人们,
他们矢口否认的危机,
毁灭性的灾难,
每天有增无已!
你们四十四个委员,
操纵了权力机器,
你们泡制调查报告,垄断法律,
对于失业,你们拿出了什么妙计?
你们这些走卒为了给自己拉选票,
曾在我们面前卑躬屈膝。
既然你们对失业束手无策、目瞪口呆,
那就统统给我们滚开!
除了金元的丁当声,
国家对一切都充耳不闻,
它两手捂着钱袋,赌咒发誓:
贫困,这是命中注定,
工人们,苦力们,
应该忍受吃不饱的命运,
要跟外国人竞争,
劳动力的价格太高可不行。
那些悭吝的老板,
为付给你太多工资长吁短叹,
还对你抽烟喝酒提出责难。
可怜的雇工,现在该你来谈一谈。
凭你骨瘦如柴,两眼深陷,
就有力地驳斥了老板的无耻谰言。
我们要让奴隶说话,
听听这受苦人的发言:
“我的生活一如往常,
十四年来毫没变样;
就像战败时的黑暗年月,
我忍无可忍地起来反抗;
在那帮施耐特和沙高们的统治下,
我流血流汗,受尽压榨,
我脊背磨出老茧,越来越弯,
当官的仍要把我们任意欺压。
“我是工厂的雇工,
在那儿把自己的生命零碎售出;
我成了劳动的工具,
机器的可悲的奴仆,
传送带拖着我不停地旋转,
我变成了它的附属物。
在轴轮下我们被压轧碾碎,
每天我们都在充当机器的玩物。
“这种惨死是当兵的命运.
也是工人的下场。
我当牛做马死在工厂,
和在战场上当炮灰一样。
人们可以数清
战场上有多少人死于刀枪;
可有谁计算矿井下的死者
和资本造成的残伤?
“捏在资本家的掌心,
我好像被人卡住脖颈,
如果卡得太紧,我起来反抗,
剥削者会把螺丝拧得更紧。
已经是最低水平的工资,
降到连肚子都填不饱,
我们强压怒火,忍气吞声,
但是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糟。
“你上楼看看我那臭气熏天的破窝,
简直是个盛死尸的棺材盒;
孩子们成天呼吸有毒的空气,
腹内空空,没吃没喝;
男孩女孩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在这无遮无挡的角落,
他们衣不蔽体,也不顾羞耻,
羞耻,那是穷人们没见识过的一种奢侈。
“什么!他比牛马还辛劳,
却保证不了生活的起码需要!
什么!死于饥饿,受贫困折磨,
这就是他劳动的酬报!
而大腹便便的蠢货,
竟敢反诬这是造谣,
大街上这么多饿殍,
资产阶级老爷们,难道这也能伪造?
“饥饿煎熬我的胃肠,
我的心,我的头脑也饿得慌,
尽管我自己没有活路,
但对崭新的未来无限向往。
当复仇的号角,
在我们工人区震响,
我的歌声如雪崩般倾泻奔腾,
定将唤醒受骗者的梦想。”
受蒙蔽、受欺骗的人们,
他们矢口否认的危机,
毁灭性的灾难,
每天有增无已!
饥荒制造者
给流亡伦敦的维克多·理查[1]
企业主一齐停产,
工厂的大门紧关。
饥荒制造者向挨饿者叫喊:
“不让步就让你们完蛋!”
每小时他们要减两个苏,
少给两个苏!这办不到!
与其干活还得饿死,
我们不如把双臂砍掉。
眼见工人们没有活路,
资本家更是张牙舞爪。
谁握着钱袋的绳圈,
谁就能操生杀之权。
好吧!就让他们关闭工厂,
这强迫劳动的苦役牢房;
我们在里面挤得直喘大气,
听够了机器飓风般的轰响。
枯瘦的童工,白头的老人,
我们永无休止地受着苦行。
因为判处我们的不是法庭,
而是饥饿迫使我们劳苦终身。
你本指望我这周领了工钱,
给孩子买一双鞋穿;
女人,瞧人家使出什么手段:
这帮沙皇竟然关门停产。
他们的“敕令”称我们大逆不道,
虽然我们还没起来造反!
无怪人们说:几个坏蛋
能让上万人饿死路边!
遭难的孩子将会不止一个,
更何况寒冬就要来临。
如果我拿起武器起来斗争,
难道能算是什么罪行?
但法庭却会唯我是问,
砍掉我的脑袋!……法律?
不!没有法律能使我们
免受资本家的杀戮、欺凌。
他们的前辈为我们开了先例。
可是当我们提出剥夺私产,
这帮新贵们却胆战心惊,
怕工人来一次一七八/九式革命。
为使他们的锅灶有东西烧煮,
资产阶级曾经掠夺贵族。
而今这焚烧过宫廷的阶级,
却对石油和炸药感到恐怖。
但我们,被赶出工厂的穷汉,
也能够通过革命的暴动
砸烂统治者的步枪和警棍,
因为我们是千千万万的群众。
任随资本家去呼喊“救命”,
即使下跪求饶也没有用。
我们将冲进工厂的大门,
宣告:“我们是这里的主人!”
企业主一齐停产,
工厂的大门紧关。
饥荒制造者向挨饿者叫喊:
“不让步就让你们完蛋!”
一八八二年作于鲁贝
钱 袋
一只灰布做成的口袋,
把五法郎的硬币满满装载,
从此把世人搅得神魂颠倒,
使他们任其支配,如痴如呆。
愚蠢的老板、教士和法官,
全都向它顶礼膜拜,
老实天真的人们,
要争取平等的生活,
快快砸烂这只钱袋!
私有制的女儿,
瘟疫一样的祸害,
对于实现人类的平等,
钱袋是最危险的障碍。
穷光蛋的腰包里一旦有了它,
就会摆出贵族的丑态……
老实天真的人们,
要争取平等的生活,
快快砸烂这只钱袋!
你若不择手段得到它,
便成为一切财富的主宰。
有些人专靠剥削他人生活,
仗的就是这只钱袋。
这种盗窃有法律庇护,
舆论也对它无奈……
老实天真的人们,
要争取平等的生活,
快快砸烂这只钱袋!
谁把人类划分成主子和奴隶?
就是这只钱袋;
它使我们面黄肌瘦,
许多人沦为乞丐。
穷人只能干瞅着肉骨头,
面对炙肉签子,饥饿难挨……
老实天真的人们,
要争取平等的生活,
快快砸烂这只钱袋!
捅破这只钱袋,
让它金属的肚肠流出来,
让它像灌溉大地的春水,
流进大众的动脉。
只是贪财聚敛的富豪,
必不甘心他们的失败……
老实天真的人们,
要争取平等的生活,
快快砸烂这只钱袋!
烧毁契据,取消租贷,
平分社会财富;
交换你们的劳动券;
宣告公社成立!
然后取出珍藏的美酒,
暖一暖你无私的胸怀……
老实天真的人们,
要争取平等的生活,
快快砸烂这只钱袋!
一八八〇年流亡归来于巴黎
列宁《欧仁·鲍狄埃》
(为纪念他逝世二十五周年而作)
去年,1912年11月,是法国的工人诗人欧仁·鲍狄埃,即著名的无产阶级的《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的作者逝世的二十五周年。
这首歌已经译成欧洲各种文字,而且不仅仅是欧洲文字。一个有觉悟的工人,不管他来到哪个国家,不管命运把他抛到哪里,不管他怎样感到自己是异邦人,言语不通,举目无亲,远离祖国,——他都可以凭《国际歌》的熟悉的曲调,给自己找到同志和朋友。
世界各国的工人相继歌唱自己的先进战士、无产者诗人的这首歌,并且使这首歌成了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歌。
世界各国的工人现在都在纪念欧仁·鲍狄埃。他的妻子和女儿还活着,并且都过着贫困的生活,就像《国际歌》的作者一生所过的一样。他在1816年10月4日生于巴黎。他创作他的第一首歌的时候才十四岁,这首歌的名字叫作《自由万岁!》。1848年,他作为一个街垒斗士参加了工人反对资产阶级的伟大战斗。
鲍狄埃出身于贫穷的家庭,在整个一生中他一直是一个穷人,一个无产者,他起先靠包装箱子,后来靠绘制印花布图样维持生活。
从1840年起,他就用自己的战斗歌曲对法国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巨大事件作出反应,唤醒落后的人们的觉悟,号召工人团结一致,鞭笞法国的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政府。
在伟大的巴黎公社(1871年)时期,鲍狄埃被选为公社的委员。在三千六百张选票中,有三千三百五十二票是选他的。他参与了第一个无产阶级政府——公社的一切措施。
公社失败后,鲍狄埃被迫逃到了英国和美国。著名的《国际歌》就是他在1871年6月,也可以说,是在5月的流血失败之后的第二天写成的……
公社被镇压了……但是鲍狄埃的《国际歌》却把它的思想传遍了全世界,在今天公社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
1876年,在流亡中,鲍狄埃写了一首长诗《美国工人致法国工人》。在这首长诗中,他描绘了在资本主义压迫下的工人生活,描绘了他们的贫困,他们的苦役劳动,他们遭受的剥削,以及他们对于自己的事业的未来的胜利所抱的坚强信念。
公社失败以后过了九年鲍狄埃才回到法国,回来后立即参加了“工人党”。1884年他的第一卷诗集出版了。1887年第二卷出版了,题名为《革命歌集》。
这位工人诗人的其他一些歌,是在他死后才出版的。
1887年11月8日,巴黎的工人把欧仁·鲍狄埃的骨灰送到拉雪兹神甫墓地(Père Lachaise),在那里埋葬着被枪杀了的公社社员。警察夺取红旗,组织殴打。无数的人群参加了这次没有宗教仪式的葬礼。四面八方都在高呼:“鲍狄埃万岁!”
鲍狄埃是在贫困中死去的。但是,他在自己的身后留下了一个非人工所能建造的真正的纪念碑。他是一位最伟大的用歌作为工具的宣传家。当他创作他的第一首歌的时候,工人中社会主义者的人数最多不过是以十来计算的。而现在知道欧仁·鲍狄埃这首具有历史意义的歌的,却是千百万无产者……
(选自《列宁全集》第36卷第209-211页)
(责任编辑:陈久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