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06日 12:31:36
来源:环球时报
让法国人提心吊胆的“黑色星期四”大罢工5日如预期那样在法国各地上演。
《世界报》5日称,全国30多个城市共有约超过18万人走上街头、组织了240多场游行。铁路职工罢工率55.6%。中小学教师罢工率分别为42%、51%。法新社5日称,在巴黎的游行者中,还有数百名黑衣暴徒。为维持治安、制止骚乱,仅巴黎方面就出动6000名警察、特警和宪兵严阵以待。
抗议退休体制改革的游行队伍从巴黎北站出发,途经共和广场并最终抵达民族广场。周三晚,游行队伍途经的酒吧、餐馆、商店都已经按照指示关闭。埃菲尔铁塔等景点也不再向公众开放。虽然游行活动一开始还算平静,但截至记者发稿前,一些地区已经发生骚乱事件。
法国RT电视台称,全国性大罢工使90%的巴黎市区和大区地铁、郊区快速铁路瘫痪。很多火车和飞机的班次被取消。紧急出行需求也导致巴黎市的自行车租赁及销售数量出现“井喷”态势。由于学校关闭,不少家长不得不动员祖父母或者雇用保姆照看孩子。
《费加罗报》4日晚公布的最新民调结果显示,68%的法国人认为12月5日反对退休体制改革的大罢工是合理行为。比10月31日公布的民调高9%。截至记者发稿时,巴黎游行没有出现重大暴力事件。
改革退休制度曾是2017年马克龙竞选纲领中的重要一项,但现在却受到多方阻挠。法国媒体分析认为,原因有很多方面。
据《世界报》报道,马克龙抨击法国存在42个退休管理机制,复杂且难管理,为打破某些人享受的“特权”退休待遇,他的改革主张推行“天下大公”的全民统一退休积分体系,即每缴纳1欧元的社会分摊金,就积累1分。然后按照所积累的总分,计算退休金额。这必然触动那些享受传统“特权”退休制度企业和行业的“蛋糕”,比如铁路系统。
法国电视二台称,法国“铁老大”去年遭马克龙产业改革就已经愤愤不平,现在又可能被剥夺退休特权,为了雪耻和报复,他们的怒火要通过大罢工发泄出来。
尽管政府的“公平退休改革”听上去很美,实则有很多不确定性。比如退休积分价值如何确定?需要多少年积分才有权获得全额退休金?这是否意味人们需要工作更长时间,才可以退休?马克龙曾保证“62岁退休自由”依旧向民众开放,只是在平均寿命不断延长,财政压力不断升高的情况下,现任政府认为必须做出改变。延长退休年龄而不能拿到全额退休金也是很多法国人的一大心病。因此,尽管大多数法国人赞成取消“特殊退休制度”,但面对新制度要求的“多干”以及可能触及自身利益的措施,他们又不敢完全支持。
法国RT电台报道称,大罢工当天,法国总工会秘书马丁·内兹对媒体放话称,只有政府撤销改革、巩固并完善现有退休制度才是出路。多个工会已经威胁,若是政府不理会他们的诉求,大罢工将持续到下周一。
“黑色星期四”制造的混乱能否牵连到退休改革的推进,甚至导致其流产呢?目前,总理菲利普明确宣布,对于此次退休改革,政府不会退步。
法国电视二台称,上周二马克龙曾召见涉及退休改革的4名部长,组织他们参与了“秘密内阁午餐”,而“不妥协”正是该午餐上提出的“关键词”。法国政府或将在下周一或周二拿出调整方案,对铁路职工的要求做出某些让步。
电视二台认为,眼下马克龙政府表面上不愿做出退让,但实际上是在观望和等待,无论如何,马克龙不希望这次大罢工演变成1995年那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本报驻法国、德国、加拿大特约记者 姚蒙 青木 陶短房 ●陈一
2019年即将走向尾声,法国大规模罢工游行6日仍在持续,再次成为世界媒体关注的焦点。法国这次罢工游行是24年来规模最大的,有80多万人上街(组织者称有150万人),全国高铁系统九成停运。游行还出现黑衣人暴力打砸纵火事件,仅巴黎就有近百人被捕。法国总统马克龙上台后一直雄心勃勃地推动国内和欧盟改革,希望让法国在欧盟内部和国际上发挥强大的领导作用,但国内越来越大的社会抗议压力冲击着他的大国雄心。一年多前,法国“黄背心”运动开启了全球大规模示威运动的序幕,此后带着暴力活动的街头运动像飓风一样在欧洲、亚洲和南美等地迅速扩散。如今法国的这场大规模罢工游行令人担忧全球街头示威运动可能远未衰退。德意志广播电台6日称,资本主义已经越来越无法兑现其诺言,“黄背心”运动以及法国如今的罢工示威不只是法国的危机,这是整个西方的资本主义危机。
24年来最大规模示威
法国大罢工游行6日进入第二天。法新社称,法国6日为连续第二天的混乱做准备,法国总统马克龙雄心勃勃的改革愿景遭遇大规模抗议的冲击。两天来,反对政府养老金制度改革的全国大罢工游行使法国全国各地的交通陷入瘫痪,这次罢工是自1995年以来法国出现的最大规模的罢工。成千上万的人走上街头,呼吁马克龙政府放弃其改革养老金制度的计划。罢工导致交通瘫痪,巴黎大部分地铁系统关闭,整个法国境内90%以上的高铁服务中断,数百个航班被取消。此外,法国多个全国性报纸无法出版发行,巴黎及全国多个地区的学校停课。法国最具标志性的旅游景点埃菲尔铁塔和众多博物馆关门。
根据法国内政部的数字,法国各大城市5日约有80万民众参与示威游行,而罢工游行的组织者之一法国总工会给出的数字则是150万。公交、能源、教育、医疗工作者甚至消防员都加入罢工队伍,不少公共服务瘫痪。罢工游行的组织者警告称,为抗议计划中的养老金制度改革而发起的罢工游行本周末“不会停止”。路透社6日称,法国铁路系统工会表示,铁路工人已经通过投票,同意将罢工游行延长到周五。与此同时,巴黎公交和地铁员工工会则决定将游行到下周一。还有部分工会呼吁持续抗议直到总统马克龙在养老金改革问题上妥协。法国总工会表示,全国8家炼油厂中有7家已经停工,如果罢工持续,可能出现燃油短缺危机。
“法国大罢工影响欧洲!”德国电视一台6日称,在巴黎,示威游行使道路堵塞总长达到350公里。连接欧洲其他国家的Thalys或Eurostar等高速列车以及瑞安、易捷等欧洲航空公司航班都受到严重影响,甚至被迫取消。如果这场罢工游行越闹越大,整个欧洲也将陷入混乱。
对本周末持续的示威游行,法国政府事先做好准备。在巴黎,当局派出6000多名警察维护治安,以制止极端分子可能制造暴力事件。总统府、议会、圣母院和香榭丽舍大道周边敏感地区被划为禁止游行区。尽管示威抗议活动大致有序,但警方与示威者的冲突仍不断发生。5日,在巴黎、里昂和西部城市南特等地,都发生了警察与示威者的冲突。在巴黎,一些身着黑衣、以暴力著称的极端团体“黑块”组织成员,在街头堆起杂物纵火,焚烧路边的汽车,打砸沿街商店,并向警察投掷地砖等,警方则动用催泪弹和水炮车驱散暴徒。警方当天在巴黎拘捕了90多人。
法国此次全国性罢工规模直逼1995年的罢工游行,当时法国民众为反对希拉克、朱佩政府试图推动的养老金和社会保障改革,发起持续三周的罢工示威运动,令全国陷入瘫痪,最终迫使政府放弃改革计划。此次的大规模罢工的组织者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发出警告,抗议马克龙政府的养老金制度改革计划。
养老金改革为何屡屡受挫
改革养老金制度是法国历届政府一直希望着手进行的,但屡屡受挫。美国CNBC称,在2017年被选为总统之前,马克龙就发誓要改革法国的养老金制度。他认为当前的养老金制度是复杂、不公平且代价高昂的。根据经合组织(OECD)的数据,目前法国养老金支出占GDP的14%左右,在欧盟各国中仅次于意大利的16%,远高于德国的10%和经合组织国家8%的平均水平。而且法国的养老金最低领取年龄为62岁,是发达国家中最低的国家之一。
法国政府不久前的一项研究报告称,如果不改革养老金制度,到2030年法国养老金将出现700亿欧元的缺口,到2050年时赤字会达到1000亿欧元。此外,法国有42种不同的养老金计划,因职业等差异而不同,铁路、电力、医护人员等有更优惠的退休制度,如列车司机通常50岁出头就可领全额养老金了。马克龙如今想统一为单一的“通用养老金制度”。
对于马克龙政府的养老金制度改革,法国国内和国外意见呈两极分化。“法国退休金制度很慷慨,为什么他们还要抗议?”德国《西部日报》6日称,法国的养老金制度总体上是慷慨的,但问题是法国是否负担得起。报道称,法国的债务水平太高了。据法国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19年第一季度,法国公共债务与2018年第四季度相比增加了436亿欧元,整体债务高达2.4万亿欧元,已占到GDP的99.6%,再次逼近100%的欧盟红线。马克龙必须推动改革,但享受惯的法国人会放弃“福利特权”吗?
“你为什么要参加罢工?对养老金制度改革有何诉求?”法国媒体FranceInter在互联网上发起问卷,上千人回答了问题。一名教师称:“在现有的制度下,我将来每月退休金为1858欧元。但如果改革,就只有1218欧元。我妻子也是教师,改革后她的退休金仅为650欧元,这对我们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法国BFM电视台称,马克龙政府不得不冒险强推养老金制度改革,以削减沉重的福利负担,但改革得罪了广大的工薪阶层、工会和左翼。尽管政府承诺新的“通用养老金制度”“将更公平”,但大多数法国人认为政府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变相削减养老金。
“很多的失败者和很少的赢家”,德国《柏林日报》6日称,对养老金制度改革,即使是像农民、个体手工业者和单身女性员工等少数“赢家”也感到不满,他们只有在工作并缴纳42年的养老保险后才能全额领取养老金,而且政府对这些人的“慷慨”实际上只让他们每月养老金增加了20欧元。
截至6日,马克龙政府没有对大规模罢工游行做出回应。法新社援引总统府一名高级官员的话称,马克龙对罢工游行“冷静而坚定”,他将“本着倾听和协商的心态继续推进这项改革”。马克龙已经责成总理菲利普在下周拿出养老金改革框架计划。
法国24小时电视台称,法国总统马克龙一直在法国和欧盟内部推动一系列制度改革,以便使法国在欧盟和国际上发挥强大的领导作用,制衡美国对欧洲的控制。但现在马克龙在国内遇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法国的影响力也受到牵制。
“资本主义正扼杀民主”
整个2019年,世界各地的大规模街头示威运动愈演愈烈。法国去年的“黄背心”运动可以说是全球这一轮街头示威运动的起点。不少分析注意到,这一轮街头运动很多爆发在发达或相对发达的资本主义地区,除了法国、西班牙等欧洲发达国家,智利也是南美较发达的国家,这些发达资本主义地区为何成为乱源,引发了人们的深思。
美国《华盛顿邮报》不久前称,欧洲、拉美和亚洲今年都出现了大规模示威活动。其中,收入不平等加剧了民众的经济不安全感,导致了愤怒和抗议。比如智利在许多方面是南美更稳定和富裕的国家,但同时也是收入不平等程度最高的南美国家之一。西班牙《起义报》称,作为全球化资本主义一部分,新自由主义体系的主要目标就是推动经济自由化,消除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并最大限度地减少公共支出,但最终却导致成千上万的普通百姓陷入贫困,而只有少数人能够抓住机会发家致富。《日本经济新闻》称,法国知名学者雅克·阿塔利在展望2030年的著作中曾预测,如果财富的过度集中等不能被踩刹车,世界“99%感到极端愤怒”的时代即将到来。
德意志广播电台6日称,今年欧洲接连爆发英国的极端环保主义示威、法国的大罢工、巴塞罗那的分离主义运动、罗马尼亚的反政府抗议活动……在2011年,欧洲曾经历过一次大规模的街头示威活动,那次是席卷全球的“占领运动”。如今新一轮抗议规模更大,因为欧洲现在的问题更多。报道称,西方社会越来越不平等,资本主义已越来越无法兑现其诺言。“黄背心”运动以及法国如今的罢工示威不只是法国的危机,这是整个西方的资本主义危机。▲
“一年多来,每周六都有黄背心、律师、警察、护士等举行抗议活动,我们的客户已经弃我们而去。”“我们中的一些人正被银行收费淹没,挣扎着偿还贷款,甚至关门歇业。”
养老靠自己,真的是一个值得认真考虑的事情。
总制度:私营工商业部门薪金雇员。
农业制度:农业从业者。
非薪金雇员非农业人员制度:覆盖农业领域以外非薪金劳动者(个体从业者)。
特殊制度:历史上留下来,也是最早享受退休保障的一批人。
【导读:法国总统马克龙上台后一直雄心勃勃地推动国内和欧盟改革,希望让法国在欧盟内部和国际上发挥强大的领导作用,但国内的社会抗议压力冲击着他的大国雄心。近日,反对政府养老改革的全国大罢工游行愈演愈烈,超过100万人走上街头,成为20多年来法国最大规模的罢工,导致法国交通大规模瘫痪,社会秩序面临严重威胁。事实上,自去年“黄马甲”运动开始的这场全民性社会抗议,其诉求多种多样:有的反对垄断金融资本权力膨胀,有的反对经济全球化,有的反对精英政治,有的抗议媒体霸权,有的提出摒弃选举制采用抽签制、有的提出废止代议制民主采用公投制……本文认为,这些庞杂诉求的背后是自法国大革命以来多种民主原则内部张力甚至冲突的延续。而在新自由主义陷入危机的今天,法国的共和主义传统正在遭遇根本性危机——统一与平等这两大原则的现实基础正在趋于瓦解。这不由令人疑惑:法国大革命是否仍在继续?文章发表于《文化纵横》2019年4月刊,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特此编发,供诸君思考。】
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曾写道“这个民族的日常思想和好恶又是那样多变,以至最后变成连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样子”。的确,仅就法国大革命以来的二百多年间,经历了第一至第五共和国、第一和第二帝国以及大革命初期的君主立宪和七月王朝,更有昙花一现但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巴黎公社等。这些制度绝非线性发展的简单过程,而是充满了“革命-复辟-再革命-失衡-继续革命……”的曲折往复。为什么法国会如此反复革命?为什么法国如此数百年充满革命激情?
今天的“黄马甲”运动提出的纷繁复杂的诉求,其实与两百多年前法国大革命时的许多诉求有着相似的逻辑。皮埃尔·罗桑瓦隆认为,“统一与平等从革命进程启动之时就被视作不可分割的两大原则。”而正是因为对“统一”原则的追求在实践中并未能将各种革命目标和口号真正实现“一致化”,追求“平等”也就成为不同社会群体乃至全民性不断革命的最好理由。于是,理解法国的革命性与多变性,应当看到法国自身历史所描绘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法国:一个是思想的历史,强调中央集权传统、与人民主权的绝对化相联系;另一个是社会的历史,充满了现实与原则之间的冲突以及由此产生的妥协和重组。探究不同革命目标之间的内在矛盾以及革命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妥协等,让人不由得思考,是否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革命?
法国大革命:什么都没有改变?
众所周知,英国从有选择性的领地代表制(被代表的是财产或地位)转向普遍性的个人代表制,是基于避免革命的目的以小步缓慢改良的渐进方式实现的,因而英国的公民身份被T.H.马歇尔区分为三个阶段(18世纪、19世纪和20世纪)和三种实现形式(民事权利、政治权利和社会权利)。法国则是以革命的形式试图实现“新”与“旧”的巨大断裂,在“第三等级就是一切”的革命激情之下,实现个人政治平等是推翻专制主义、摧毁特权(基于身份)的标志,也就是政治普选在原则上得到认可是经由革命一下子带入政治领域的,1789年的法国革命者们甚至期望一蹴而就地同时实现英国用三个世纪才逐步实现的三种权利。
法国大革命所产生的摧枯拉朽的力量可以摧毁旧制度的很多东西,但它并不是胜利者曾经为之欢呼的理性的胜利,也并没有迅速建立起革命理想所期待的理性政府。法国大革命除旧却未能有效推新,这背后是大革命的一对根本矛盾——指导法国大革命的思想(以统一和平等为原则)与参与法国大革命的个人(以个体的自由自主为追求)之间的矛盾。
作为法国大革命理论纲领,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和“人民主权”说提出,真正的社会契约是人民同自己结成的政治共同体订立契约,社会契约的本性在于人民作为整体来说是主权者,主张建立基于“人民主权”的民主共和政治制度等。卢梭所描绘的这幅政治蓝图的前提是:把人民作为一个整体想象成为与君主相对的“单数”形式的概念。基于革命的共识或以革命为名的个人诉求的表达,人民可以共同推翻旧制度;但是,人民(people)本身是一个“复数”名词,是多数个人的集合体。法国大革命形式上打破了旧制度的等级制、结束了君权神授的国王专制统治,但并未能按照统一与平等两大原则改变千差万别的个人,更没有把他们有机组织成为整体;相反在《乌合之众》作者勒庞笔下,大量革命人群陷入易于被统治者利用以建立和巩固自身统治的“盲目”、“冲动”、“狂热”、“轻信”的群体行为。
所以,人民主权理想的提出和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实践都未能解决如下问题:
首先,如何以及由谁来将千差万别的个人结成政治共同体?这问题的实质依旧是精英与平民之间的矛盾。
其次,应该根据什么原则来确定作为整体的人民的意志?共同意志(volonté générale,又译作公意)如何区别于多数人的意思表达(“大众意志”)——这就涉及资产阶级革命者们与生俱来的对“多数人暴政”的恐惧。
再次,如果共同意志可以形成对个人自由的限制,而追求平等和统一的“人民主权”原则必然与追求个人自主的自由主义诉求之间产生矛盾——这就既关乎平等与自由这两个最基本的革命追求之间的张力,又关乎统一原则与自由追求之间的矛盾,这又该如何协调?
因而,在法国大革命中,一方面是各种革命理想的不确定性、分歧和内部张力,另一方面是肩负实现革命理想的革命者们的个人追求——二者的共同作用使得突然在政治领域赢得至高无上地位的个人(主要指第三等级的个人),尽管大体接受且“只能接受一个合法性源自法兰西人民与法兰西民族的共同意志的政权”(认同“大一统”原则),但是并不都支持、理解甚至了解这些革命理想背后的理性主义政治文化。
相反,法国大革命的领导者们和参与者们都曾是旧制度下的个人,带着深刻的旧制度烙印,他们通过各种革命口号或目标、抑或直接以追求个人自由为名来表达自己对新制度的利益诉求。于是,建立理性政府的革命理想与表达革命(或利益)诉求的个人激情之间的相互影响、冲突(甚至暴力与血腥)与妥协等,共同构成了法国大革命的底色。
这样的底色使得法国“公民文化”和政治术语中左和右的概念几乎同时产生,使得革命政治口号中具有普遍性的公民权成为事实上的精英特权——选民资格的获得需要满足严格的财产、性别、年龄和识字能力等标准,“积极公民”与“消极公民”的划分之下后者不享有选举权,以及各种间接选举制等……1789年法国大革命无疑是伟大的世界历史事件,也涌现出一批伟大的思想家与革命者。虽然赋予了包括劳动阶级在内的法国人民以革命的权利与自由,但事实上大革命的结果是资本所有者才是公民权利的真正享有者,一切公民权利的基础来源是财产权而不是口号所示的人民性。
这不仅让托克维尔在1852年哀叹“(1789年大革命以来)没有什么或几乎没有什么被改变”,而且使得法国走上了不断革命的征程:法国人民要实现革命理想,但是,革命本身是旧制度社会演进的结果、又试图与旧制度决裂。正如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一文中所说的,“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
人民主权:未完成的民主1789年法国大革命崇高宏大的革命理想超出了阶级和社会等级,经历了制宪会议、立法议会、雅各宾专政、“热月政变”、左右摇摆的督政府等,大革命被“雾月政变”结束,其结果是“给法国资产阶级社会在欧洲大陆上创造一个符合时代要求的适当环境”,革命理想与革命结果似乎大相径庭。但时至今日,这些革命理想、《人权宣言》的基本诉求、特别是法国人民对于人民主权的想象等,仍然是法国人民不断革命的理由——也是“黄马甲”运动的正当性依据所在。
这些理想、信条和赋予人民的想象等,反过来成为法国大革命最经久实在的内容,因为历尽后来二百多年的各种革命、复辟和政体变迁,坚持人民主权、坚持平等和统一相结合原则的共和主义传统已经渗透到法国社会政治秩序的肌体之中。
于是,我们发现一组双重矛盾几乎贯穿1789年法国大革命以来的法国历史。
第一重矛盾是追求一致原则、实现共同意志的理想与法国的“分裂”现实之间的矛盾。共同意志背后是对“人民拥有最终的权力”的认可,但是,谁是人民?保皇派、共和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保守主义者、社会主义者……不同社会群体、不同意识形态的人们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各自不同的回答。
第二重矛盾是追求平等原则、保护普遍利益的理想与社会的公平缺失现实之间的矛盾,因为“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任何人的财产不得受到剥夺”与“在权利方面,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都是《人权宣言》的重要内容,但《人权宣言》并未能回答如何平等地实现财产拥有者与无产者之间的自由,也未能阐释资产阶级的保护私有财产权和实现普遍利益之间的关系。1789年法国大革命所提出的“平等”仅是从道义出发的、并非经济意义上的平等,所以阶级差别和阶级矛盾并没有因18世纪资产阶级革命而减少,反而在19世纪的无产阶级革命中凸显,在1830年、1848年,特别是在1871年无产阶级从“自在阶级”转变为“自为阶级”,不同阶级之间和同一阶级内部的阶级冲突不断复杂化。直至全民投票产生的第五共和国,也经历了从左右对立到左右共治到减少左右共治等的变化历程。这样充满多样性的法国现代史,实际上反映的是资本主义的多种乌托邦理想相继破灭、各种理想与现实冲撞之下不同群体不断较量和妥协的历程。
首先是资本主义“市场万能”乌托邦的破灭。18世纪商业社会的发展催生了市场观念,希望在市场制度之下整个社会实行自我调节。然而,资本主义经济产生的结构性失业和贫富悬殊等动摇了这一乌托邦的根基,大多数法国人并未因为资本主义而享受富足,相反19世纪末的法国绝大部分工人阶级处于贫困之中。20世纪80年代以来,市场神话随着新自由主义主导的经济全球化浪潮再度席卷法国,1960年代贫困人口逐渐减少的趋势被迅速逆转。尽管在福利国家政策之下最贫困人口没有变得更加贫困,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从中产阶级生活水准跌落,法国中产阶级占大多数的橄榄形稳定社会结构逐渐瓦解,法国社会贫富分化一直在加剧。2018年《法国贫困报告》显示,以家庭收入仅为国民收入中位数的一半作为贫困家庭的标准,1960年代贫困家庭数量占比为12%,而到了2017年增加到30%。今天,中产阶级的阶层向下流动是促使大量中产阶级走上街头参与“黄马甲”运动的重要原因。
其次是“一人一票、票票等值”政治普选权乌托邦的破灭。法国人曾经认为只要实现了“一人一票、票票等值”的资本主义政治民主,就能够确保每个人可以独立地拥有财产、获得安全。但是,大众民主与精英政治、“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等是天然存在冲突的。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新自由主义逐渐掌控意识形态主导权,选举本身的作用在相对化和庸俗化。法国革命理想激励下的公民权斗争的诉求具有多元性,但这些多元诉求被浓缩为形式意义上选举权的平等,并通过各种制度设计保障精英政治的实质不发生改变。
因此,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政党候选人赢得选举,拥有选举权的公民都无法对胜选者领导下的政策合理性进行先验性证明,甚至有“黄马甲”运动抗议者提出“我们选出的代表投票做出的是反对我们利益的决策”。“黄马甲”运动是一场“不分左右政治立场”的全民性街头抗议运动,所提出的各种“超越左右”诉求的目的就在于用“精英-大众”之间的对立或者隐喻的阶级对立进行最广泛的社会动员,共同反对现行法国精英统治体系和政权、资本与媒体等建制性权力。
再次是福利资本主义乌托邦的破灭。法国工会曾经致力于政治权利斗争而反对福利国家制度,认为福利政策是对为个人权利奋斗的革命精神的收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法国开始全面建立福利资本主义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不同社会阶级之间的矛盾。尽管该制度设计的目标是建立“统一、一致与平等”的制度体系,但实际上不同的福利制度碎片化地适用于不同的社会群体,事实上已经成为各“碎片”制度背后的社会群体实现和维护其自身利益的经济乃至政治工具。这种碎片化福利制度一方面瓦解了传统大工会的实力、降低了不同行业的工人为了共同利益形成团结机制的可能;另一方面,过度依赖通过福利制度进行财富分配,反过来扭曲了劳动力市场产生负激励作用。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思潮夸大这种负激励作用,给社会经济权利冠以“福利陷阱”或“福利奶酪”的污名。
由此,法国的精英阶层将法国目前的债务危机归咎于过重的福利社会负担,也就是对穷人补贴过重;而“黄马甲”运动参与者们和其他中低阶层的法国人,大都将债务危机归咎于金融权力的膨胀,也就是法国中央银行失去了货币发行权导致法国政府债台高筑。这种泾渭不同的理解背后是法国社会的精英与大众之间分裂的进一步加剧——究竟是新自由主义初次分配制度的错?还是福利国家制度所惹的祸?
对上述问题的不同回答,正在撕裂法国社会。此时,人民主权在哪里?在街头的抗议人群中,还是在经由选举产生的政治官员、议会代表中?或者在选举背后的各种特殊利益集团中?或许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法国不断革命所力图实现的人民主权,迄今仍是未完成的民主!
统一与平等:现实基础的瓦解从1789年到2019年,二百多年来人民主权始终是法国未实现的革命理想与未完成的民主目标。“黄马甲”运动中提出的许多激进口号,从不同角度形成对统一与平等两大原则的否定,也昭示着这两大原则的现实基础在松动与瓦解。
首先,法国的国家能力与金融资本跨国扩张之间的结构性矛盾不断激化,社会不公和社会分裂持续恶化。20世纪70年代,包括法国等在内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继陷入经济停滞期,资本从这些国家市场获得的回报率和盈利能力持续低迷。其结果是:
一方面,法国的金融资本从规模到权力快速增长并形成垄断,削弱了国家的地位,而将市场树立为人们共同福利的缔造者。
另一方面,为了应对发达国家消费萎缩使得资本收益率下降,跨国资本推动经济全球化,将制造业转移到劳动力价格更低廉的发展中国家,将普遍性垄断不断向世界范围扩展。
随着经济全球化浪潮的不断扩张,法国深陷产业空心化和贫富两极分化等困境;跨国资本、特别是金融资本摆脱包括法国政府在内的多国政府的监管,甚至“有力量将国际体系中的每一个成员置于它自己的‘法律’(商业规则)约束之下”。这种跨国资本力量对国家能力的约束,使得主权国家的权力追求和金融资本的跨国扩张之间的结构性矛盾不断激化。中下阶层民众对国家提供保障或救助的需求因“中产下流”而不断膨胀,国家能力却因生产环节的外移和资本权力的膨胀而不断萎缩;并且,精英政治掌控下的国家政策的制定日益采用“减少穷人福利、对富人减税”的“劫贫济富”方式。
当法国公民认为政策制定是不同的人适用不同的规则时,不平等的感觉尤为强烈。这种不平等感正在将法国社会切成两个部分:认为被剥夺和遭遇不公的人,由于有共同的愤怒而结为一体;而那些越来越富裕的精英们,则因共同的利益而结为一体。这就促使前者基于法国社会深层的反抗精神传统而走上街头,成为“黄马甲”运动的一员。“黄马甲”运动与法国现有的政党、议员、工会等都没有直接关联,印证了这是一场针对后者的全民性抗议运动,正在将日益失衡的劳资关系、日益恶化的社会分裂、被长期掩盖的阶级话语等再一次提上政治舞台。
其次,法国的代议制民主政治和左右翼传统政党政治处于信任危机之中,精英政治与大众民主、政治体制与街头政治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有可能引发法国宪制危机。基于法国的共和主义传统,坚持人民主权原则被视为现代政治秩序和代议制民主政治的必要组织原则,但是,在实际运行过程中这一原则却不断被削弱:经济全球化的膨胀、欧洲一体化的加速、法律作用的增强、非选举性监管机构权力的扩大、宪法委员会的更积极作用……上述发展变化正在共同破坏人民主权原则以及与此相连的共同意志与普遍利益的既定目标和实现方式。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法国民众对左翼和右翼传统政党都表示失望。马克龙以自称“不左不右”政治新人的形象,突破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数十年来左右建制派政党轮流执政传统,赢得了2017年法国总统选举。如果说马克龙当选是法国精英政治利用“超越左右”的民众诉求和大众民主机制进行精英内部的竞争,那么“黄马甲”运动表明精英政治利用了民意,但并未真正解决民意背后的矛盾与诉求。
“黄马甲”运动对法国现政权和整个统治结构进行全面质疑,明确指出代议制民主和其他建制性权力的虚伪性,然而他们所试图采用的解决问题的政治手段仍未超越代议制民主的范畴,既缺乏明确方向性,也没有通过既有或者其他革命性政治手段实现诉求的路线图。但是,该运动的持续发展有可能引发法国新一轮宪制危机,建立怎样的“法兰西第六共和国”正在成为法国社会各界的热点议题之一。
法国追求一致和平等目标的现实基础正在趋于瓦解,但1789年的革命理想仍在指引着法国人民不断革命,法国人民对人民主权的梦想仍然是未完成的民主……革命胜利的曙光似乎仍然遥不可及,对此的回答,不妨借用托克维尔的一句话,“我们如此长久寻找那块坚实的土地是否真正存在,或者我们的命运是否注定就是永远与大海搏击”。
【本文原载《文化纵横》2019年4月刊,原标题“法国大革命的内在矛盾与“黄马甲”运动”。】
法国最近相当不平静。
12月5日开始,法国开始爆发25年来规模最大的全国跨行业大b工,反对政府进行退休制度改革,直接导致首都交通全面瘫痪,全国各地都受到影响。
在这次b工中,法国人民喊出了震撼世界的口号——“要么马克思,要么灭亡”,引起人们的巨大关注和思考。
一、这次罢工有多厉害?根据法国内政部的数据,5日法国示威者达80.6万人,巴黎示威者为6.5万人,法国总工会则声称全法150万人参加示威活动,其中巴黎有25万人。
10日当天,法国各工会号召公职人员继续举行全国跨行业大b工及游行,法国国家铁路公司表示,全国铁路仅能保证15%~20%的运力,此外,多个城市的学校和幼儿园都发出了停课通知。
本轮大b工从5日开始,涉及公交、能源、教育、医疗等多个行业。巴黎16条地铁线路中有10条完全停运,全国90%的高铁停驶,法国航空公司取消了30%的国内航班。面对这一状况,一些巴黎居民不得不选择拼车出行,也有一些人则开始“自力更生”,选择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上下班。
二、是美国策划煽动的?有不少中国网友,认为这肯定又是美国捣的鬼,是美国支持策划的b动、b工。“马克龙刚刚怼了北约,让北约不要敌对俄罗斯,要弱化北约,组建欧洲军,又在各种场合反对美国。回来马上内乱了。”
是的,美帝国主义确实一直不断地在世界各地搞事情。中东、拉美,东欧国家,到处煽风点火,搞颜s革命,在中国更是不断制造麻烦,在大力支持分裂势力。美国确实是世界的一大主要乱源。
但啥事儿都怪到美国头上,行不行呢?
前段时间,伊朗骚乱,你说是美国背后策划的;法国黄马甲运动,你说是美国煽动的;巴西、委内瑞拉骚乱,你也说是美国干的……
不可否认,美国在其中发挥了不同程度的作用,但我们常说,“祸起萧墙”“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没有内部矛盾的积累、激化,美国怎么能“点火就着”啊?
三、为何要b工?这次b工被称为“25年来最大规模b工”,而导致这次大b工的直接导火索是法国总统马克龙试图推动养老金改革。
改革退休制度曾是2017年马克龙竞选纲领中的重要一项,但现在却受到多方阻挠。《费加罗报》4日晚公布的最新民调结果显示,68%的法国人认为12月5日反对退休制改革的大ba工是合理行为。
《悲惨世界》,听听人民的呐喊
1,人口老龄化加剧从政府方面来说,法国在2010年退休人员已经占了全国总人口大约23.8%,而且随着老龄化加剧,退休人员还在不断增加,法国每年不得不靠借债来支付庞大的退休金。如果维持现有制度不变,2030年法国国家养老金赤字将会上升到700亿欧元,巨额的债务将使本已糟糕的法国财政不堪重负。
从民众方面来说,超过2/3的法国人认为提高退休年龄、推迟发放养老金对老百姓来说是不公平的,没有体现财富的平均分配;但该调查同时显示,2/3的民众认为大ba工不会改变政府的想法。
2,经济疲软、失业严重另一方面,法国近年经济疲软、制造业放缓、失业问题表现比较严重。
法国的贫富差距很大么?相对而言,似乎在世界各国中还算是表现比较好的。
据美国CIA的数据,2007-2016年法国的基尼系数为29.3%。
图片来源:观察者网视频
但法国的失业率却非常高,高达9.5%。
图片来源:观察者网视频
法国在人口老龄化加剧的同时,整体经济的疲软正在拖累制造业,失业问题也随之变得越来越严重。
3,马克龙躲不过去的资本主义危机
2007年-2009年,全球爆发金融危机,对法国的冲击十分巨大。萨科齐时期,法国咬紧牙关,颤颤巍巍渡过了那次危机。但是危机并未消除,世界资本主义的危机正在不断加深。马克龙躲得过去吗?躲不掉的。
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法国各企业为提高效率尽量少雇工人,这是企业生存的基本策略。但所有的企业都这么干,必然减少工作机会,使工作岗位成为法国最稀缺的资源之一,失业问题就成了法国社会回避不了的一个噩梦。
经济危机之下,政府财政吃紧,资本家仍在不断攫取大部分利润,债务高企,想要继续维持这种高福利资本主义制度,就引起了巨大的矛盾,而这个矛盾,是结构性的矛盾。
更重要的是,法国不能像美国那样,凭借自己的军事霸权和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能从世界市场攫取巨额利润,以用来缓和国内矛盾。
四、找回马克思,拯救法国
现在来看,这次ba工正是法国民众在失业、养老、社会保险等问题上不满情绪的一次总爆发。
而资本主义的法国,无解。
此次大b工的直接影响是法国民众对本国经济前景的悲观、对法国政府的不满。从长远看,则可能引发法国民众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总的质疑。
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法国人民在长年无数次b工之后,终于喊出了振聋发聩,响彻世界的声音——
“要么马克思,要么灭亡”!
地球人都知道,马克思意味着什么?
马克思意味着组织起来的人民。
马克思意味着要革命的人民。
马克思意味着要推翻私有制建立公有制的人民。
马克思意味着要公平分配财富,要实现共同富裕。
马克思意味着要建立社会主义国家。
马克思意味着最终的目标是要实现共产主义。
还记得1968年的法国“五月风暴”吗?
在那时,学生ba课、工人ba工,千百万工人群众加入运动,数百万工人占领了300多个重要的工厂、矿山,扣留经理等资方人员……
在那时,离工农群众夺取法国政权只差最后一步了!
法国人民正在觉醒,法国人民已经觉醒!
他们终于明白——
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提供出路!
只有走毛主席指引的社会主义道路才能拯救法国!
只有拿起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武器,才能避免灭亡!
支持法国人民的正义斗争!
支持法国人民打倒资本主义!
支持法国人民建立社会主义法国!
法国人民万岁!
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红色小兵
2019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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