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送手足战友留处分 笑谈间详解生育策

钟声

第二十九回  送手足战友留处分  笑谈间详解生育策

就在马林陪着翁老伯品茶之际，屋外面传来汽车的响声，马兰和牟兴军一前一后走进屋来。见牟兴军掏出火车票后，只给了自己两张去北京的卧铺票，手中还留有两张，马林不禁问道：“那两张是咋回事？”“大哥，我和小兰也准备回江西，因为我们已答应留在那里了。”

“啊？”马林一声惊叫，手中的茶盅瞬间脱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放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组织观念了？为什么事先不请示大队领导？不行！马上召开大队党委会议，讨论给你们两个严厉处分，走也要带着处分走，让你们永远记住目无组织纪律的教训。”

大队党委迅速召开会议，通报了马兰、牟兴军夫妇即将赴江西老家定居的情况。秦志军、梁军、王宏和窦建军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不停地惋惜：“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样！”“一下子走了两员大将，五里铺损失太大了！”

“是走了两员大将？不，是三员甚至四员！省委申书记已经正式通知我，志军被任命为甜草县委书记，吕义民书记退下来前特地指定五里铺再出一名副县长人选，原定让小兰去县里主管农业。现在咋办？你们轻松走了，五里铺的多副重担交给谁？再出现你们这样的党员干部咋办？所以，作为大队的老领导，我提议给马兰、牟兴军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并且随档案交给江西当地党组织。希望闵军同志把我的提议做好记录。”马林说。

“作为现任大队党委书记，我觉得，还是先听听当事人，党委委员、副大队长马兰同志的意见再做决定。你说呢，首长？”秦志军说完，没有看马林，而是把目光投向马兰。

“我、我、我咋说呢？”平日里说话直来直去、开言透语的小兰看着秦志军鼓励的眼光，竟然连说了几个“我”字，再无下话，嚎啕大哭起来。这时，一直在会议室门口徘徊的牟兴军敲门后走了进来，说了声“哥哥们，对不起。”便贴近小兰身边，扑通一声跪向马林、秦志军、梁军、王宏和窦建军。马兰也赶紧靠着牟兴军跪了下来，只是哭声没停。

“老妹子老兄弟快起来、快起来，不兴这个！”秦志军边说边站起来，走过去紧紧搂住他俩的脑袋，大滴的眼泪掉在他们头上，梁军、王宏、窦建军也纷纷上去抱住他俩，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都给我站起来！小兰，你后悔了？”马林“嘭”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后用袖子扫去含在眼里的泪珠问道。

“不，大哥，我没后悔，只是很对不起各位哥哥，舍不得离开你们。”“那么老兄弟，你后悔了？”见马兰抽抽嗒嗒地回答，马林没再理她，而是问向牟兴军。

“不不不，大哥，和小兰一样，我都听她的。”

“好！既然都不后悔，那么把你俩的打算跟几个哥哥说说，好帮你们参谋一下，提点建议，走了我们也放心。”

“各位哥哥，自打到七哥家的茶场村后，特别是看到牟妈妈要杀下蛋鸡招待我时，我就觉得那里实在太穷，再不改变怎么行！”

当马兰介绍了陈好亮、卢进军两个复员军人宁可不找对象也要攒钱发展集体经济、包产到户后整个茶山都被毁了、准备依靠集体的力量、牟爸爸的种茶和炒茶的祖传技术大力发展茶产业等打算后，马林意味深长地说：“打算很好，依靠集体力量的路子很对，但你们一定首先树立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无私奉献精神，要让革命老区人民信得过，然后才能依靠你们，听从你们的领导，从而走上共同富裕和发展的光明大道。记住，建立和健全党的组织是首要任务，转业战士是发展集体经济的中坚和骨干力量，像陈好亮、卢进军这样的战友要多吸收、多团结、多发挥他们的先锋模范和攻坚作用。要向那里的人民和整个社会阶层，大力宣传五里铺复员军人的奉献精神和经验做法，争取多树立这样的好典型并利用各种新闻媒体传播出去。”

“老妹子、老兄弟是咱五里铺的功臣，我的意见是在她们临走时，咱们大队不能吝啬，应该给她们一定的陪嫁，除了先期邮去的伍万元外，再给她们十五万元，作为她们搞集体经济的启动资金。”梁军、王宏和窦建军异口同声地说：“完全同意秦书记的意见。”

“关于给她俩处分的事，作为教训以此惩前毖后，在咱们五里铺大队党委会议记录里写上即可，就不要装进她们的档案了。毕竟，支援革命老区人民走集体化道路也是我们党委的光荣。”秦志军说。

马兰、牟兴军夫妇要去江西定居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五里铺。大队党委会结束后，几乎全大队的男男女女都相继赶来，探询究竟。特别是机耕队的姐妹们，得知马兰果真要走，一个个抱着马兰嚎啕大哭，真好像生离死别，再也见不着的样子。

干着急靠不上前的吴玉珍没办法，只好抱住马大娘哭了起来：“嫂子，我一直以为半路捡了个老丫头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又要离开咱们了，这可咋办是好？”

“唉，雀大哪有不出飞的！反正，丫头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再说了，她们是回去帮婆家那里做好事的，也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实在想了，等俩孙子长大了，咱俩和她白叔叔还可以去看她们嘛！好了，大妹子，她都不怕咱们伤心，咱们也别惦记她了。有老儿子牟兴军细心照料她，也不会有啥大闪失的。”虽然马大娘嘴上说得硬朗，但眼泪还是不住地掉了下来。毕竟，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谁能舍得下呢！

次日中午，没用老班长金一男再通知，马林、秦志军、梁军和曲爱军等战友各自带着媳妇陆续来到他家。分男女两桌坐定后，金一男激动地举起酒杯：“感谢首长、各位战友和弟妹赏光，我老金能有今天，多亏了首长和战友们的关爱和帮助。现在，我代表你们的高丽嫂子和女儿，敬大家一杯！”说完，金大哥率先把酒喝了下去，其他战友当然不甘落后。女客人那桌由于马兰即将分别，特别是幺妹子张娟一直泪眼婆娑，搂着马兰不愿放手，气氛很是沉闷。

马林见状，端着酒杯走过去面对付英莲：“湖北佬嫂子，说让你来旅游三天就三天，本兄弟不能食言，车票已经买好，明天就送你们回去，你看行不？”说完他掏出两张到北京的车票递了过去。

“不不不，老妹子马兰已经批准我为五里铺的人了！你不会是想撵我走吧？”

“对不起，湖北佬嫂子，本打算让你来和秦哥团聚，没想到他如今去了县里，又团聚不成了。难道你不后悔？”

“本嫂子绝不后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说县里离咱五里铺这么近，晚上下班走着就很快到家了。”

“哈哈哈，哈哈哈……”闻听付英莲的最后一句，不仅满屋人大笑不止，连她自己都觉得说走了嘴而骚得满脸通红，干脆豁出去了：“说‘晚上下班走着就很快到家’咋了？根本就是嘛，反正撵我也不回老家了！”

“呵呵嫂子，本兄弟就等着你这话呢。梧桐树在此，谁敢撵你！只是我已和省委申书记给秦哥请了十天假，让你们回去探一次亲，然后早些回来当好咱东北的屯迷糊。来来来，嫂子、弟妹们，为了湖北佬嫂子和高丽嫂子变成五里铺的屯迷糊干杯！”

“是啊，各位嫂子，大哥说得对，也祝贺我老姐变成江西老表，咱们姐妹们把这杯酒干了！”幺妹子听了马林和付英莲的调侃，松开搂着马兰的胳膊，端起酒杯在桌面上划了一个圆圈后一口喝了下去。

“喂喂，高丽嫂子，我说你来了金大哥肯定能好，比吃啥药都管用对不对？幺妹子没骗你吧？”

“哈哈，好你个幺妹子！还说没骗你嫂子？你和梁子说说，大哥我身体这么棒，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金大哥，不这么说高丽嫂子能来照顾你吗？我嫂子对你这么铁，即使是骗，你说对不对？再说了，这也是马林大哥教给我们的。”

“对对对，骗得对，大哥谢谢弟弟妹妹们。来，干杯！”金一男说着又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眼瞅着受此激励，以付英莲和朴英玉为首的女将们也想跟着干杯，白云连忙起身阻止：“两位嫂子，别人可以继续，但你俩不行！难道你们不想要一个小湖北佬和小高丽棒子？”

“白云妹妹，难道咱们这儿真能再生一个？若那样的话，本嫂子从现在开始戒酒了！你说呢，高丽嫂子？”

“这事我说不清楚，还是让我林哥和秦哥给你们解释吧。至于女人不喝酒的细节，过后我分别教练你们。”

“两位嫂子，我云妹，不，我媳妇说得没错，在咱们五里铺大队确实准许生二胎。但这不是现在的决定，我也没有那样的先见之明，而是本兄弟复员不久，还没有找对象时定下来的。大队党委会记录上详细记载着。为什么？一是因为咱五里铺人口少，劳动力不足，每年都得外雇很多人；二是我们当过兵上过战场的，深知保家卫国的重要性，因此从国防建设的根本出发才这么定的。假如只生一胎，二十年后，纯一个‘四二一家庭’，谁甘心把独生子送去当兵，甚至流血牺牲！特别是经历了像烈属孟婶最后无依无靠的教训，更使我们认识到了生二胎的必要性。当然，这个决定只限于咱们这里，绝不许生三胎。三是李小抠拿丫头当驴使的无奈告诉我们，鼓励单干，搞私有化，农民户自为耕，没有一个主要劳力根本不行。所谓‘一对夫妇一个孩’的国策，不过是阴谋家们削弱国防建设直至最终解除武装的犯罪，除了加深农民对党和政府的积怨外，很难实行下去。四是强制推行的超生罚款措施，明显是经不起推敲的祸国殃民做法。有钱有势有名的生了二胎、三胎甚至更多咋办？让那些贪官污吏，靠嘴皮子、脸蛋子、假嗓子甚至‘那玩意’捞钱者的孩子去当兵可能吗？最终还不是得靠我们工农兵的孩子去保家卫国、冲锋陷阵和流血牺牲！”

“有人说，五里铺哪方面都好，是首屈一指的典型，就是计生工作不行。我告诉他们，别的典型我们是有红旗就扛，有排头就站，有第一就争，唯独计生的典型不要。我所以急着把湖北佬嫂子和高丽嫂子骗来，把曲爱军战友和弟妹叫来，也包括这方面的意思，就是你们现在都是五里铺的人了，可以执行这里的计生政策。如果像我媳妇那样，一胎生两个才是咱五里铺的大喜事。毛泽东时代一家有四五个、六七个孩子都能养活得很好，大唱特唱‘改革开放富起来’的时代连两个孩子都养不起？一句话，咱们五里铺能养得起，孩子入托、上学、看病和上大学都不用花钱，而且只要爱劳动，实干苦干，维护集体利益，永远不会失业！有些下岗失业人员多的地方，仅仅是人口多造成的？不！说穿了，化公为私，把众多可以安排工人就业的国营企业搞垮了、搞黄了最后落入贪官们及其亲朋故旧手里，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我们五里铺安排了大量的复员转业军人，接收了许多外地农民甚至下岗工人还总感觉劳动力不足？就因为我们的集体经济始终兴旺发展，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希望两位嫂子和弟妹们加把劲，争取到年底为咱们五里铺添丁进口。也希望五里铺的历任领导都坚持这个计生规定，为了五里铺的未来，更是为了国家的未来，干杯！”

“喂，你们看这是哪个调皮鬼写的，而且把‘和’写成了‘合’？”付英莲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写着“湖北哥合湖北嫂，生个英俊湖北佬”的对联，好像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些小叔子和兄弟媳妇的不足。

“哈哈哈，湖北佬嫂子真是没文化，你和秦哥不配合、不结合、不合在一起，能生个英俊的小湖北佬？”

看到媳妇被马林戏谑得满脸通红，一声不吱，秦志军忙伏在付英莲耳边：“别和他们咬文嚼字了，咱干不过首长和白云这两个大学生。”

“说到咬文嚼字，本首长趁着酒兴，不妨再给大家讲个故事。”马林接着秦志军的话讲道：“话说很久以前，有个老员外过年招待仨女婿。大女婿是个秀才，二女婿是个武举，三女婿是个土财主。席间，老员外提议，三个姑爷各以三个同旁字和三个同头字做一首诗，做出来的喝酒。结果，二女婿抢先说道：‘三字同旁绸缎纱，三字同头官宦家，要穿绸缎纱，还得官宦家’。老员外一听心中大喜，赶紧端起酒杯，招呼二女婿喝酒。大女婿见二连襟做得好，随口也吟诗一首：‘三字同旁江海湖，三字同头大丈夫，要闯江海湖，还得大丈夫’。老员外再次举杯招呼大女婿喝酒。轮到胸无点墨的三女婿，他急得抓耳挠腮也做不出来。老员外见状，只好代做一首：‘三字同旁银钱钞，三字同头屁屎尿，光有银钱钞，憋出屁屎尿’。‘好诗、好诗’，大女婿、二女婿一起举杯敬向老员外，骚得三女婿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了。可这家伙心眼来得较快，赶紧以内急做说，起身溜出门外。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极力鼓吹‘先富’而不重视学文化，实质是让人们崇尚金钱，自私自利，愚昧无知直至走向损人利己。阴谋家所以回避国防建设这个重要问题，胡说什么计生‘国策’，讳言搞垮大批国营、集体企业和集体经济而导致失业人员过多的假象，实质是在文字和舆论上欺骗国民。好了，为了咱五里铺人永远不要被人‘憋出屁屎尿’干杯！”

“干、干、干！”眼见得男人们异口同声，又是一杯酒下肚，吕玉珠倒了杯甜草饮料站了起来：“各位哥哥、嫂子和妹妹，亲兄弟明算账，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咱们要和马林大哥和白云嫂子算个细账。大家说说”，吕玉珠拍着身上穿的羽绒服：“这件羽绒服值多少钱？而且我们结婚时大嫂还特地给邮了一千元，破坏了大哥定的结婚不收礼的规矩，怎么办？反正这钱我得还给她们！”

“是呀、是呀、是呀，大嫂也给了我们一千元呢，一定得还给她们！”满屋人七嘴八舌地说。

马林闻听哈哈大笑：“到底是会计出身，‘猪’妹妹真能算细账。遗憾的是，本首长和你嫂子定下的规矩，解释权在我们，因此我们可以不守，但你们不行。这就是首长的特权！当首长的若总想占弟兄们和人民群众的便宜，谁还服你！除非你们也当首长和首长媳妇，明白不？”

“那也不能总让兄弟妹妹占大哥和嫂子便宜，我代表王宏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罚酒！五兄弟代罚。”马林听吕玉珠说完，端起酒杯指向王宏。王宏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举起酒杯干了下去。

“不过，玉珠妹妹倒是提醒了我，就是滨江下岗工人孙大姐提出给她们派总经理和总会计的事。我已征求过吕书记的意见，既然玉珠现在成了五里铺的媳妇，就应该听从大队党委的派遣，建议到滨江下岗服务中心担任总会计，王宏在担任大队领导的同时，兼任下岗服务中心党委书记和副经理，经理仍由孙大姐担任。你们两口子把那里的工作捋顺了，找到合适人选，再回甜草另行安排，行不？”

“我爸已经和我们说了，一切都听大哥的。”“坚决服从命令。”王宏两口子痛快地答应了。马林看向秦志军和梁军：“饭后你们马上主持召开党委会，重点研究一下新一届大队党政班子人选，确保新领导都能像咱们一样，没有私心，清正廉洁，全心全意为五里铺人民谋利益、服好务。大家一定记住，要想当个好领导，必须首先做到廉洁奉公，这是最大的能力和先决条件。另外，小兰和老兄弟要走了，也得把好的建议留下，供大队党委领导参考。”

“各位哥哥，没有比幺妹子担任主管农业的副大队长更合适了。她对农业技术特别钻，现在除了李顾问就属她了。她干劲足，能吃苦耐劳、以身作则、敢说敢管，比我强得多。陈二嫂当机耕队长准行，徐志强顶七哥的岗位，孟芹姐和秀秀谁当副队长都行。既然五嫂去省城下岗服务中心当总会计，就让湖北佬嫂子当咱大队的会计室主任得了，好使大队的财务工作实现正规化、制度化、严格化。另外，我早有设想，通过去年大丰收的过程，把五里铺发展农业的经验整理出适合大队甚至全县发展的完整材料，让幺妹子和李顾问经常给机耕队的同志和各单位骨干传授一下，逐渐让全大队的人们都成为种地的行家里手。”

“呱呱呱，”随着大家的一阵掌声，马林把目光看向幺妹子：“娟妹，对你老姐这个建议有信心做好不？讲农业发展的经验，不仅适合咱五里铺和甜草县，而且适合滨江省。所以，新一届大队党委一定要高度重视，组织好、发掘好和整理好经验材料。一花开放不算红，万花齐放春满园。秦书记和梁军若认为可行，应该在新闻单位大力宣传，让全县人民都明白和借鉴五里铺的经验。听说马上要有十多个复员战友来报到，一定要做好培训工作，努力把他们锻炼成和咱们一样的五里铺中坚力量。”

“好！小兰妹妹的建议和首长说的完全正确，饭后咱们马上开会研究。曲爱军战友和弟妹负责把给翁老伯带的礼物打好包装，明天送上飞机后直接去孙秀云大姐那里报到。由于家里人手少，工作多，我和小兰、老兄弟走时就不用大家送站了。”

“不中不中，你和湖北佬嫂子反正得回来，送不送都行，但机耕队的姐妹们感情太深了，必须送我老姐和七哥！”秦志军话音刚落，幺妹子马上起来反对，随后便搂着马兰的肩头哭了起来。“那好吧，机耕队的人全去，其他人谁去都行，车辆我来安排。”秦志军说。